结婚三年，我亲眼看着妻子林悦把顾明城捧成心头血。
她为他挪用存款、深夜陪护，甚至在我肝癌晚期时，逼我抽骨髓救这个骗子。
直到手术台心电监护仪报警，她才看到我藏在枕头下的火灾录像。
十五年前浓烟里背她逃生的少年，右手虎口带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01我盯着微波炉转盘上那杯牛奶，暖黄的光一圈圈转着。
电子表跳到22:17时，卧室传来微信提示音，叮咚叮咚响得像催命符。
"阿航！把我那双米色高跟鞋拿来！"林悦的声音刺破客厅的寂静。
我手一抖，热牛奶溅在手背上，烫得我倒抽冷气。
产检报告单还摊在餐桌上，"先兆流产"四个红字在节能灯下泛着血光。
"医生说这周要卧床休息......"我抱着鞋盒推开卧室门，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
月光从飘窗漏进来，照在她丝绸吊带睡裙上。
林悦正对着梳妆镜涂口红，斩男色膏体划过唇峰，像刀锋劈开奶油。
手机屏幕在梳妆台上亮得刺眼，对话框里是顾明城刚发的***——苍白的脸陷在蓝条纹枕头里，眼尾那道蜈蚣似的疤泛着淡粉色。
"明城哥说病房空调坏了。
"她啪地合上口红盖，钻石镶边的镜面映出她拧起的眉，"他刚做完化疗，最怕着凉。
"我蹲下来给她穿鞋。
孕四月的小腹微微隆起，隔着真丝布料能摸到温热。
上周她非要陪顾明城去郊外写生，淋了雨发高烧，半夜送急诊时白裙子染得通红。
"非得今晚去吗？"我手指勾着鞋扣直打颤，"上回差点......""差点什么？"她突然拔高声音，镶钻的指甲戳在我手背，"当年要不是明城哥把我推出火场，我连当妈的资格都没有！"梳妆镜映出我发青的眼底。
三周年纪念日那晚，她也是这样突然抓起包往外冲。
那天顾明城胃出血住院，她连蛋糕上的蜡烛都没吹灭。
"至少披件外套。
"我抓起椅背上的针织衫。
她甩开我的手，香水味混着夜风灌进来。
玄关的婚纱照晃了晃，照片里她捧着我脸说"阿航，我这条命是明城哥给的，但心永远属于你"，现在看着像一出荒诞剧。
"钥匙！车钥匙呢？""我送你去。
"我摸到裤袋里本田的钥匙，金属齿痕硌着掌心。
上个月暴雨夜她开车去医院，差点撞上隔离带，胎教音乐到现在还混着刺耳的刹车声。
她突然抢过钥匙串，镶着碎钻的甲片在我虎口划出血痕。
"等你磨蹭到天亮？"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咔响，"明城哥等不起！"防盗门"砰"地砸在门框上时，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
02我机械地收拾梳妆台。
粉饼盒底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收据，xx私立医院，金额栏印着59800。
日期是上周三——那天她说去闺蜜家过夜。
手机在裤兜里震起来。
人民医院的座机号，我接通时听见护士站特有的嘈杂背景音。
"周航先生吗？您和顾明城先生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了，八个点位全相合......"梳妆镜突然映出我扭曲的脸。
右手虎口那道月牙形胎记在发抖，像十五年前那个夏夜。
火舌舔舐窗帘时，浓烟中传来林悦的哭声。
我摸到她时，她正被压在倒塌的衣柜下。
"周先生？您在听吗？""抱歉，刚才信号不好。
"我盯着镜中自己通红的眼眶，"什么时候可以做移植？""需要供体健康状况良好。
不过您的体检报告显示血小板......"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
我慌忙掐断电话，收据纸在掌心攥成团。
林悦倚着门框喘气，精心卷过的发梢沾着夜露。
"忘拿充电器了。
"她径直冲向床头柜，GUCCI包链子甩在我小腿上，"对了，明天帮我去银行取五万块钱。
明城哥的进口药医保报不了。
"我挡在保险柜前，金属门把手的凉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产检费、房贷、修车厂周转金......"喉咙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上个月刚取过八万。
""周航！"她突然扬起手，钻石婚戒在月光下一闪。
我本能地护住她肚子，巴掌却停在半空。
"当年火灾要不是明城哥......""要不是他打翻香薰蜡烛，你也不至于......"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她瞳孔猛地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说什么？"我别开脸。
梳妆镜右下角裂了一道缝，把她的脸割成两半。
那年消防员调取商场监控时，画面里穿连帽衫的少年慌张踢翻蜡烛台。
可惜录像带锁在警局档案室，顾明城出院时已经成了救人英雄。
"你最近越来越不可理喻！"她抓起充电器塞进包里，链条甩在门框上哐当响，"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懒得搭理你......"防盗门又一次重重关上。
婚纱照终于摔下来，玻璃裂痕蛛网般爬满我们相贴的脸。
我蹲下来捡照片，右手虎口突然刺痛。
那块月牙形胎记被碎玻璃划破，血珠滴在"悦航同心"的婚戒上。
三年前她给我戴戒指时，我偷偷把火灾真相咽回肚子里——她谈起顾明城时眼里的光太亮，亮得让人害怕。
03手机又在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林悦扶着顾明城进私立医院，日期正是上周三。
她米色风衣口袋露出一角红绳，和顾明城腕间那条一模一样。
我抓起车钥匙冲下楼。
秋雨砸在脸上像冰碴子，停车场里那辆红色MINI正在倒车。
林悦握着方向盘的脸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副驾上隐约有一个苍白的身影。
刹车灯亮起的瞬间，我看清顾明城侧脸那道疤。
他转头对林悦说了句什么，手指轻轻划过她耳垂。
十五年前火场里，就是这个动作让我愣在原地——浓烟中顾明城把昏迷的林悦往外推，手指暧昧地擦过她胸口。
雨越下越大。
后视镜里，那辆红色小车消失在拐角，尾灯像两点鬼火。
回到家时，微波炉里的牛奶已经结出奶皮。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悦的微信头像在对话框里跳动。
"这周住医院陪护，记得给我送换洗衣服。
"我盯着输入框闪烁的光标，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十五年够不够把火场里的煤灰洗成英雄光环？还是说有些人天生就活该当影子？窗外的雨声中，我仿佛又听见消防车的鸣笛。
那天我背着林悦冲出火场时，她迷迷糊糊喊的是"明城哥"。
救护人员把我当路人推开，任我满手水泡站在警戒线外。
现在顾明城腕上的红绳，和林悦求子时在灵隐寺跪了三小时求来的一模一样。
她当时说"要拴住我们的缘分"，现在想来怕是拴错了人。
手机突然弹出电量不足的警告。
锁屏照片是我们第一次产检时的B超单，模糊的小光点像宇宙初开的星子。
我摸了摸冰凉的手机壳，把脸埋进掌心。
雨点砸在空调外机上，吧嗒吧嗒，像极了火场里燃烧的爆裂声。
04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锈刀往鼻子里捅。
我攥着穿刺同意书坐在走廊长椅上，右臂石膏被空调吹得发凉。
三天前那辆失控的面包车冲过来时，我分明听见金属断裂的脆响。
"周航！"林悦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香奈儿五号香水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她今天换了一件藕荷色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锁骨上还沾着点粉底——和顾明城视频通话时他总爱盯着那里看。
"怎么才来？"她夺过我手里的文件，镶钻指甲在纸上刮出沙沙声，"明城哥都等急了。
她脚上的细高跟："医生说你现在要穿平底鞋......""王主任说穿刺只要二十分钟。
"她拽着我往处置室走，产检手册从包里滑出来，"啪"地掉在地上。
封面贴着卡通贴纸，是我们一起挑的"爸爸妈妈爱宝宝"。
处置室门开时，冷气扑得我打了一个寒战。
顾明城正靠在床头削苹果，水果刀在他苍白的指尖转出银光。
看见我打着石膏的胳膊，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小悦说你被车碰了下？""是撞。
"我把同意书拍在床头柜上，体检报告从文件夹里滑出来。
血小板那一栏用红笔圈着，数值低得吓人。
林悦突然抓住我左手。
婚戒硌着指根，她掌心的汗浸湿我腕表："上次输血都三个月前了，肯定恢复了是不是？"护士推着器械车进来，金属托盘哐啷作响。
我盯着她胸牌上"骨髓移植科"的字样："不是说供体要健康吗？我上周刚骨折......""周先生，我们确实建议暂缓......""建议又不是规定！"林悦突然拔高声音，肚子跟着颤了颤，"抽个骨髓而已，能要命吗？明城哥现在连下床都困难......""林女士，您先生有肝硬化迹象。
"护士指着B超单上的阴影，"而且血小板太低......""那就输血小板！"她指甲掐进我胳膊，产检手册被攥得卷边，"多少钱我们都出！"顾明城突然咳嗽起来，苹果滚到床底。
林悦甩开我的手扑过去拍他的背，连衣裙后腰裂开一道缝——那是上周我连夜给她改孕妇装时拆的线。
"小悦，别为难阿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