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和焦虑混合的气味。林夏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还有三分钟,这场准备了三个月的直播带货即将开始。
作为公司最年轻的直播运营总监,她不能有任何闪失。“耳麦检查完毕。”“灯光最后调试。
”“产品顺序确认。”“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预热记录,林总监!
”团队成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夏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二十八岁,
坐上这个位置,她付出了比常人多三倍的努力。连续通宵是家常便饭,三餐基本靠外卖解决,
男朋友上周刚和她分手,理由是“你根本不需要真人陪伴,有数据就够了”。确实,
数据从不骗人。数据告诉她什么时候该微笑,什么时候该激动,什么时候该假装***抢购。
数据造就了如今电商领域无人不知的“林夏”这个名字。“倒计时十秒!
”林夏站到指定位置,脸上瞬间绽放出专业而亲切的笑容。灯光打在她脸上有些灼热,
但她早已习惯。“五、四、三、二、一——”直播开始。一切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观看人数每分钟都在刷新纪录,订单量远超预期。
林夏游刃有余地在产品介绍和段子之间切换,评论区疯狂滚动着赞美和购买确认。
直到那一刻来临。介绍到第三款产品——某品牌新推出的智能手环时,林夏忽然停顿了半秒。
就在她拿起产品的瞬间,眼前闪过一个奇怪的数字:71:59:23。
它像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却又清晰得令人心悸。林夏眨了眨眼,数字依然存在,
就在智能手环的上方,不停地跳动着:71:59:22,
71:59:21...“这款手环有着业界最精准的健康监测系统,”林夏迅速恢复状态,
声音没有丝毫颤抖,
“能够24小时监测您的心率、血氧和睡眠质量...”她保持着职业微笑,
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那串数字持续不断地倒计时,无论她看向哪里,
它都固执地停留在视野中央。是过度劳累产生的幻觉吗?还是某种新型AR广告技术?
林夏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真实而尖锐,但数字依旧。直播仍在继续,
林夏凭借肌肉记忆完成了剩余的工作。两小时后,当她说出最后的感谢词,直播结束时,
团队爆发出欢呼声。“破纪录了!林总监,我们打破了平台全年销售记录!
”“观看峰值达到五千万!”“话题已经登上热搜前三!”同事们围上来庆祝,
但林夏却什么也听不清。那串数字依然悬在她眼前:68:43:11,68:43:10,
68:43:09...“我不太舒服,先处理一下数据,”林夏勉强笑着推开众人,
“明天庆功宴我请客。”躲进私人办公室后,她立刻反锁了门。数字还在那里,
无情地递减着。林夏尝试闭上眼睛——数字依然清晰可见,仿佛直接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拍摄——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苍白的脸。
“到底是什么...”她喃喃自语。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数字突然模糊了一下,
然后重新变得清晰,
旁边多了一行小字:[生命剩余时间:68:39:01]生命剩余时间?
林夏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办公桌才没有摔倒。她颤抖着打开浏览器,
搜索“眼前出现倒计时数字”,结果大多是关于偏头痛先兆或癫痫前兆的医学解释。
但没有一条符合她的体验。数字仍在跳动:68:37:45,
68:37:44...林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是真的,
这意味着她只剩下不到三天时间可活?这太荒谬了。她年仅二十八岁,上周刚做完体检,
除了轻度亚健康外一切正常。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林夏决定回家休息。
也许睡一觉后,这个奇怪的幻觉就会消失。但她没能轻易入睡。倒计时悬在黑暗中,
像一颗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她。数小时后,在精疲力尽中昏沉睡去,
但凌晨五点就又惊醒——数字还在那里:62:18:33...第二天清晨,
林夏请假去了全市最好的眼科医院。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表示她的视力完全正常。
“可能是压力导致的视觉皮层异常活动,”专家推了推眼镜,“我给你开些放松神经的药,
休息几天看看。”林夏没有争辩。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医学问题。
倒计时的存在让她坐立难安。62:01:09,
62:01:08...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果是真的,她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点。
走出医院,阳光明媚得刺眼。行人匆匆,无人知道有个女子正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林夏站在街边,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响起两次后,她才想起母亲正在国外度假。“夏夏?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林夏咽下到嘴边的话,勉强笑道:“没事,就是刚完成一个大项目,
想告诉你一声。”“别太拼命了,健康最重要。你看张阿姨的女儿,
才三十岁就查出肝癌晚期...”林夏突然僵住:“晚期?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确诊的,说是最多只剩三个月。人生无常啊,所以你一定要定期体检,
别老是熬夜...”挂断电话后,林夏的心脏狂跳。她迅速搜索本市新闻,
很快找到了相关报道——三十二岁女性,确诊即晚期肝癌,预后极差。
一个疯狂的念头击中了她。林夏颤抖着手指找到张阿姨家的电话——母亲的老同学,
她小时候常去蹭饭的邻居。“张阿姨,我是林夏。听说小慧姐她...我很难过。
”“是夏夏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不堪,“谢谢你还惦记着。”“阿姨,
我能问个奇怪的问题吗?小慧姐确诊前,有没有说过...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数字之类的?”电话那端沉默良久。“你怎么会知道?”张阿姨终于开口,声音压低,
“她上周确实说过胡话,
止痛药导致的幻觉...医生说可能是肝性脑病的前兆...”林夏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数字...她说是多少?”“好像是七百多小时吧,怎么了夏夏?你为什么问这个?
”林夏含糊地应付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不是幻觉。至少不完全是幻觉。
小慧眼前的数字对应着她剩余的生命——按三十天计算,差不多就是七百多小时。
而现在她眼前的数字显示:61:42:18...林夏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抽象的概念,
而是具体、精确、正在一秒秒减少的存在。她只剩下不到六十二小时可活。回到公寓,
林夏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倒影。数字悬浮在镜像前方,
效:61:15:03...她尝试与这个“数字”沟通——大声地、在心里、甚至写下来。
但没有任何回应。它只是无情地递减着,不解释来源,不说明目的。为什么是她?
凭什么决定她的死期?这太不公平了!愤怒之后是深深的恐惧。林夏蜷缩在沙发上,
回忆起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拼命学习,拼命工作,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却好像从未真正活过。她甚至没有时间谈恋爱,上一次旅行是三年前,
承诺要写的书一直停留在提纲阶段,和父母吃饭总是匆匆忙忙...61:02:41,
61:02:40...林夏突然站起来。如果这是她最后的时间,
她绝不能就这样在恐惧中度过。她拿出纸笔,开始列清单——所有她一直想做的事,
所有她后悔没做的事,所有她爱的人和需要道歉的人。清单很长,而时间很短。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前男友。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林夏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林夏?真意外,
你居然会在工作时间打电话。”“我只是...想道歉。为我过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忽视了你的感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没事吧?听起来不太对劲。”“我很好,
只是想告诉你,你值得被更好地对待。祝你幸福。”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眼眶有些发热,但数字依旧冷漠:60:49:18...接下来,她给父母都发了长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