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忙碌”是具体而琐碎的。
设计系的课表排得不算最满,但美术史论和pre(课堂展示)却多得吓人。
冉一柠和室友们常常需要提前一周就去图书馆占座,一泡就是大半天,对着厚厚的美术史著作和各种案例集埋头苦读。
键盘敲击声、书页翻动声和偶尔压低的讨论声构成了图书馆最常听的背景音。
小组作业更是常态。
冉一柠很快发现,大学里的小组合作简首是一门玄学。
你会遇到效率超高、追求完美的队友,也会碰上永远“在路上”或者“在做了(其实还没打开文档)”的划水怪。
为了一个十分钟的pre,他们小组可能得线上拉群讨论好几次,线下再约时间磨合演练,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远超想象。
忙起来的时候,她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踩着门禁时间冲回宿舍,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任务暂告段落的虚脱。
除了学业,还有各种新鲜事物涌来。
社团招新“百团大战”的喧嚣仿佛还在昨日,冉一柠从头走到尾都没有特别感兴趣的社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成立一个社团。
她有京剧和相声的功底,又师从梅派,想来也是比较容易。
既然有了想法,就要开始筹备起来了,和小组成员们聚在教室的角落,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争论不休,从色彩搭配到线条运用,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斟酌。
而那种“奇异轻松”,则来自于戏曲社的筹备。
冉一柠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属于戏曲的小天地,心里就满是期待。
然而,这种忙碌之下,又奇异地掺杂着一种高中时期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这种轻松,源于“自由”。
再也没有老师像高中班主任那样盯着你每一分钟该做什么。
你可以选择清晨去未名湖旁朗读英语,也可以一觉睡到快上课才匆匆起床;你可以选择在没课的下午去图书馆卷,也可以和室友一起去校外新开的奶茶店探店,或者只是在宿舍里看一部老电影。
时间的支配权很大程度上回到了自己手里,这种“我的时间我做主”的感觉,即便常常被拖延症搞得焦头烂额,也依然带着诱人的甜味。
轻松,也源于“人际关系的焕新”。
和林深的那段仓促开始又狼狈结束的恋情,像一场高烧,退烧后留下了一点免疫力,但也让她更加珍惜和室友、和新朋友之间简单轻松的相处。
她们会为了一道高数题争论不休,也会在深夜分享一包泡面,聊起八卦和梦想时眼睛闪闪发亮。
没有那么多沉重的负担,更多的是分享和陪伴。
和沈峪川在校医室之后,偶尔在校园里遇见,他会点头打个招呼,有时只是简单问一句“感冒好利索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便擦肩而过,自然又不显唐突。
这种淡淡的、保持在安全距离内的交集,也让冉柠一感到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