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却比不上他心头那股滚烫的热流。
十两!
他从未一次性拥有过这么多钱!
往常采一个月的普通药材,能换回几百文铜钱己是极好。
这笔“巨款”,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按着藏银子的内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生怕被贼人盯上。
但他没有立刻去采购。
而是先拐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背靠着斑驳的土墙,再次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个粗布小包掏了出来。
解开布包,那枚残破的玉简静静躺在掌心,依旧黯淡无光,触手温润。
林凡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敬畏。
刚才在药铺里,那突如其来的、清凉细微的悸动,绝非错觉!
是它,在那一刻提醒了自己,看破了掌柜的欺瞒。
这玉简,不仅能疗伤,竟还有如此神异!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像之前那样,向玉简传递感激或询问的念头。
但玉简毫无反应,只是持续散发着那令人舒适的温和暖意,滋养着他的身体。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凡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简粗糙的断口。
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玉简重新包好,贴身藏回最里层。
无论如何,这是他的机缘,也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收好玉简,林凡定了定神,重新走回热闹的主街。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为母亲抓药。
他没有再回百草堂,而是寻了一家看起来门面稍小、但口碑似乎还不错的“济生堂”药铺。
坐堂的是个老郎中,须发皆白,眼神倒是清亮。
林凡没有首接拿出银子,只说了母亲咳疾的症状,气息虚弱,面色蜡黄,夜间尤甚。
老郎中捻着胡须听了,又仔细问了饮食二便,沉吟片刻,提笔写下一张方子:“虚劳久咳,耗伤肺脾之气。
老夫开一副益气润肺、健脾化痰的方子,先吃三剂看看。
切记,勿要再受风寒,饮食需清淡温补。”
林凡接过方子,只见上面写着党参、黄芪、茯苓、川贝母等十来味药材,他看不懂药性,但觉得老郎中说得在理,比百草堂那掌柜让人安心得多。
“多谢老先生。”
他递过方子让伙计抓药。
三剂药包好,竟要价一两半钱银子。
若是往常,林凡必定肉痛不己,但此刻,他只是默默付了钱,小心地将药包收入背篓。
买了药,心中大定。
他又去米铺买了半袋精细白米,割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猪肉,甚至还称了一小包饴糖——母亲喝药苦,可以甜甜嘴。
看着背篓里满满当当的物品,林凡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日头偏西,林凡不敢耽搁,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快步出了青牛镇,踏上归家的山路。
脚步轻快,心情也如同这雨后的山林,洗去了多日的阴霾,变得清朗起来。
他甚至有闲心注意到路旁一株野花开得正艳。
回到槐树村时,夕阳正好将最后的余晖洒在村口的老槐树上。
推开家门,母亲竟又挣扎着坐起了身,正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缝补着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林凡背篓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尤其是那几大包显眼的药材,顿时愣住了。
“凡儿……这……哪来的钱买这些?”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凡放下背篓,走到炕边,将那一小锭剩下的银子轻轻放在母亲枯瘦的手里,低声道:“娘,那株银纹草卖了十两银子。
您看,咱们有钱了,您的病一定能好起来。”
冰凉的银锭入手,林氏的手猛地一抖,像是被烫到一般。
她看看银子,又看看儿子,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反反复复摩挲着那锭银子,泪水无声滑落。
“娘,这是好事,您别哭啊。”
林凡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拿出那包饴糖,“您看,我还买了糖,喝完药吃一颗,就不苦了。”
林氏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眼泪落得更凶,却是喜悦和心酸交织的泪:“好……好……娘的凡儿有出息了……可是……那老鸦岭太危险……下次万万不可再去了……嗯,不去了,娘,您放心。”
林凡安抚着母亲,心里却想着,有了玉简,或许……但这话绝不能出口。
他起身去外间生火熬药。
按照济生堂伙计嘱咐的方法,小心地将药材放入陶罐,加了适量的水,文火慢煎。
苦涩中带着一丝清香的药味渐渐弥漫了整间茅屋。
林凡坐在灶膛前,看着跳跃的火苗,心里默默祈祷这药能有效。
同时,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要用玉简试试!
待药煎好,他滗出浓黑的药汁,稍微晾凉一些,端到母亲炕前。
伺候母亲将苦得蹙眉的药汁喝完,又赶紧递上一颗饴糖。
林氏含着糖,眉头渐渐舒展开,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药效开始发挥,她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娘,您躺好,我给您揉揉腿脚,活络下气血。”
林凡找了个借口。
林氏顺从地躺下。
林凡坐在炕沿,双手搓热,然后假意为母亲***小腿。
趁母亲闭目养神之际,他小心翼翼地将藏在内衫里的玉简取出,握在掌心,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贴在了母亲膝盖附近的一个穴位上。
他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全神贯注地感受着。
一秒,两秒……起初并无异样。
就在林凡快要失望时,掌心的玉简,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丝。
紧接着,一丝比滋养他时微弱得多、但同样温和的暖流,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透过母亲的衣物和皮肤,渗入了进去。
有效!
林凡心头狂喜,几乎要叫出声来!
他强行忍住,保持着手部***的动作,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掌心。
那暖流非常细微,断断续续,远不如对自己使用时那般顺畅澎湃。
而且,只是持续了约莫十几次呼吸的时间,玉简传来的暖意便明显减弱,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那种恒定的温润感。
似乎……能量耗尽了?
或者说,治疗他人,远比自己吸收要困难得多?
林凡不敢确定,但他能清晰地看到,母亲原本因久卧而有些浮肿冰凉的小腿,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似乎舒展了一些,触手的温度也回升了些许。
林氏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睁开了眼:“凡儿,你这手……揉得真好,娘觉得这腿脚……暖和了不少,松快了些许。”
她脸上露出一丝舒坦的神色。
林凡心中一酸,连忙道:“许是药力开始发散了吧。
娘,您觉得舒服就好。”
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简收回怀中,继续用手真切地替母亲***起来。
虽然效果似乎很微弱,但这是一个开始!
玉简真的能治疗他人!
希望,如同真正的火种,在他心底彻底点燃。
这一夜,林凡睡得格外踏实。
怀中的玉简依旧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缓慢滋养着他,也仿佛在积蓄着力量。
母亲的咳嗽声,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