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验孕棒的手在发抖。两道杠。红的刺眼。江远昨天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悦悦，

我们现在不能要孩子。公司正在上升期，我压力太大了。你……体谅体谅我。”体谅？

恋爱五年，我体谅他多少次了？从他一无所有到小有成绩，我陪着熬了多少夜，

贴了多少积蓄？现在，他一句“压力大”，就要我放弃肚子里这块肉？眼泪憋在眼眶里，

***辣的疼。不能哭，辛悦，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深吸一口气，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一个旧背包。这个“家”，是江远租的，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手机响了，又是江远。我直接摁掉。屏幕很快亮起，他发来微信：悦悦，别闹脾气。

我们好好谈谈，孩子的事从长计议。我现在真没能力当爸爸。呵，没能力？是没能力，

还是没担当？我一个字没回，拉黑删除一条龙。动作干脆利落，心却像被钝刀子割。

背着包走出那个住了三年的出租屋，阳光刺得我眯起眼。城市的喧闹扑面而来，

我却觉得异常冷清。接下来去哪？回老家？不行，爸妈年纪大了，不能让他们跟着操心。

朋友家？更不行，谁愿意收留一个刚分手还揣着崽的孕妇？自尊心不允许。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这才想起，从昨天跟江远吵架到现在，

粒米未进。看到街角有家看起来干净的粥铺，我推门进去。正是下午，店里没什么人。

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白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粥很烫，我小口吹着气，

热气熏得眼睛又有点酸。“打扰一下，请问能拼个桌吗？其他位置满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我抬起头。是个很高大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大衣，

气质沉稳。店里明明还有好几张空桌……我下意识想拒绝，

但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两个穿着西装、拎着公文包、像是助理的人，瞬间明白了。

大概是嫌弃其他位置靠厨房或者卫生间？讲究人。“可以。”我点点头，

把放在对面椅子上的背包拿起来放在脚边。我现在只想快点喝完粥走人。他道了谢，

在我对面坐下。两个助理坐在隔壁桌。他只要了一杯温水，安静地坐着看手机。粥太烫，

我吃得很慢。店里很安静，只有我勺子偶尔碰到碗沿的声音。突然，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我脸色一变，猛地捂住嘴，冲向店里的洗手间。

吐得天昏地暗。胆汁都吐出来了。扶着冰冷的洗手台，

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自己，那股被抛弃的委屈和怀孕的辛苦交织在一起，

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用冷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脚步虚浮地走出去。回到座位，

发现那碗没吃完的粥已经被收走了。服务员大概以为我走了。也好，省了十块钱。

我拿起背包准备离开。“等等。”对面的男人开口叫住我。他递过来一张纸巾，

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喝点水，会舒服些。”我愣了一下，接过纸巾和水，

声音有点哑：“谢谢。”“是……孕吐？”他问得很直接，但眼神里没有探究，

只有一点淡淡的关切。我捏紧了矿泉水瓶，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个陌生人的关心，

比江远那个狗东西的推脱更让我鼻子发酸。我点点头，没说话，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失态。

“一个人？”他又问。“嗯。”我简短地应道，准备离开。“辛小姐。”他忽然叫出我的姓。

我猛地顿住脚步，警惕地看向他。他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他似乎看出我的戒备，

指了指我刚才放背包的椅子脚边。我的工作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职位——辛悦，市场部专员。“抱歉，无意冒犯。”他语气很平和，

“只是看到你现在的状态，可能需要帮助。我姓顾，顾云深。

”他从西装内袋拿出一张极简约的名片，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连公司名都没有。

“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或者需要任何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名片材质很好，触手温润。

顾云深？这个名字很陌生。我捏着名片，看着他深邃平静的眼睛，心里乱糟糟的。萍水相逢，

他为什么要帮我？图什么？可我现在，确实走投无路。自尊心在生存面前，不堪一击。

“我……能借点钱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脸烧得厉害。太丢人了！

我辛悦什么时候沦落到向陌生人乞讨？“我会还的！我可以给你写借条，

或者……或者用工作抵债！”我急急地补充，试图挽回一点尊严。顾云深似乎有些意外，

随即嘴角极淡地弯了一下，不是嘲笑，倒像是觉得有趣。“可以。借多少？”“两……两千？

”我说了个数，足够我找个便宜的短租房撑一个月，再慢慢找工作。他拿出皮夹，

抽出一叠现金，目测远不止两千。他数也没数，直接递给我。“拿着。借条就不用了，

工作抵债更没必要。名片收好，有需要随时联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叠钱。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指腹，像被烫了一下。“谢谢顾先生。我会尽快还你。

”我把钱小心地放进背包最里层，名片也仔细收好。“不必有压力。”他站起身，

两个助理也跟着起来。“保重身体。”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带着人离开了粥铺。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捏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两千块，一张名片。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虽然不知道这根浮木通向哪里，但至少，暂时不会沉下去。

靠着顾云深借的两千块，我在老城区租了个小单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但胜在便宜安静。安顿下来后，我开始疯狂投简历。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

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现实却泼了我一盆冷水。怀孕，就是求职最大的障碍。

即使我隐瞒孕情去面试，人家一看我明显憔悴的样子，或者闻到孕吐后残留的酸味，

基本就没下文了。偶尔有面试官多问几句近况，我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惹人怀疑。一周过去，

简历石沉大海。钱在飞快减少。孕吐越来越厉害，常常吐得浑身无力。那天下午，

我又一次面试失败，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回到冰冷的出租屋，

看着银行卡里仅剩的几百块钱，绝望感攫住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鬼使神差地，我摸出了背包夹层里那张名片。顾云深。

那个只有名字和电话的烫金名片。他看起来那么贵气，那么高高在上，

会记得我这个只借了两千块的落魄孕妇吗？打了电话，我又能说什么？难道再开口借钱？

那我成什么了？自尊和现实在脑子里疯狂拉扯。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很轻微，

像小鱼吐了个泡泡。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这是孩子第一次胎动。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不行，辛悦，你不能倒下。为了孩子，脸面算什么？我颤抖着手，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响了三声，那边就接了，是顾云深本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你好，哪位？”“顾先生，是我，

辛悦。”我声音干涩，“在粥铺……借您钱的那个。”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辛小姐，

我记得。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我需要一份工作。”我豁出去了，

语速很快，“什么工作都行！清洁工，洗碗工，前台，文员……我都能做！

我大学是学市场营销的，有工作经验！我会开车！打字也快！”说到后面，

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保证！”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现在在哪？”他终于开口。我报了出租屋的地址。“待在原地别动。我让人去接你。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我握着忙音的手机，有点懵。他……答应了？就这样？

不到半小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我破旧的出租屋楼下。

上次在粥铺见过的一个助理下了车，对我恭敬地说：“辛小姐，顾先生让我来接您。

”车子开了很久，最后驶入一个安保森严、环境清幽的高档别墅区。

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大别墅前停下。助理引我进去。顾云深坐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正看着一份文件。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峻的侧脸线条。他抬头看见我，合上文件。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拘谨地坐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这地方太不真实了。

“辛小姐，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顾云深开门见山，“工作，我可以给你提供。

但不是清洁工洗碗工。”我紧张地看着他。“我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妻子。”他语出惊人，

“为期一年。报酬是，解决你目前的所有困境，包括你的孩子。一年后，

你可以带着孩子和一笔足够你安身立命的钱，开始新生活。当然，

期间你需要履行一些必要的义务，比如出席某些场合，扮演好顾太太的角色。

协议我会让人拟好，条款清晰，保障你的权益。你可以考虑一下。”名义上的妻子？闪婚？

我脑子嗡嗡响。这比借两千块离谱一万倍！“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问。他这样的男人，

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顾云深喝了口水，

平静：“我需要一个背景干净、没有复杂牵扯、且当前处于困境、会认真对待这份协议的人。

你很合适。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你足够坚强。吐成那样，

还能冷静地跟我借钱，眼神里没放弃。”我哑口无言。这理由……好像也说得通？背景干净？

确实，我父母是普通教师，亲戚都在老家。困境？简直是绝境。

至于坚强……是被生活硬生生逼出来的。“我需要做什么？”我声音有点发颤。“签字，

搬进来。遵守协议。”他言简意赅，“你只需要扮演好顾太太。其他的，

比如你的安全、健康、孩子出生后的安排，我会负责到底。孩子生下来，

法律上他是我的婚生子，享有继承权。一年后协议结束，抚养权归你，你带他走，

他依然是顾家的孩子，享有他应得的一切。我保证你们母子日后生活无忧。”继承权？

抚养权？这些词像巨石砸进我混乱的脑海。我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这是拿孩子做交易吗？

“顾先生，我……我不卖孩子！”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想到的尖锐。

顾云深看着我，眼神深邃：“这不是买卖，辛悦。这是给他一个更高的起点，

一个更优渥的成长环境。也是给你自己一个喘息和重生的机会。你靠自己能给他什么？

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挤在出租屋里，为奶粉钱发愁？让他从小背负私生子的名分？

”他的话像冰冷的针，扎进我最深的恐惧里。“跟我合作，他出生就是顾家的继承人。

你作为他的母亲，日后同样受益。这是一场互利的交易。你可以拒绝，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态度疏离。我僵在原地。他的话残忍，却无比真实。靠我自己，

能给孩子什么？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而顾云深，能给孩子一个含着金汤匙的身份，

一个光明的未来。是让他在尘埃里挣扎，还是送他上青云？这个选择，

艰难得像在割自己的肉。我低头看着自己平坦但已孕育着生命的小腹。孩子，妈妈该怎么办？

挣扎了许久，我抬起头，直视着顾云深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干涩却清晰：“我答应。

但我有两个条件。”“说。”“第一，协议里必须写明，无论将来发生什么，

我是孩子唯一且不可变更的生母，拥有最终的抚养权和监护权。第二，”我深吸一口气，

“在孩子懂事前，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协议的存在。我不想他觉得自己是交易的一部分。

”顾云深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随即点头：“合理。 我会让律师加进去。

”三天后，我在一份厚厚的婚前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协议条款清晰，

保障了我和孩子的所有权益，也严格规定了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的权利义务。签完字，

按上手印，我感觉自己像签了卖身契。当天，我就搬进了那栋豪华别墅。

顾云深让人替我安排好了一切，有专门的营养师、产科医生定期上门检查。

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落魄孕妇变成了金丝雀般的“顾太太”。我们分房而居。

顾云深很忙，经常出差。在家时，他对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距离，

更像一个疏离的上司。我也恪守本分，努力扮演着花瓶太太的角色，

跟着礼仪老师学习豪门太太的仪态，跟着营养师调理身体。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孕吐期过去后，我气色好了很多。顾云深偶尔会带我去一些必要的商业酒会或家族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