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顾晏之说的,买了些香烛纸钱,又在药铺买了一小瓶雄黄,揣在怀里,才朝着城郊的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比她想象中还要荒凉。
满地都是***的白骨,破旧的衣衫挂在枯树枝上,风一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呛得她首咳嗽。
她拿出香烛,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上点燃,又把纸钱撒在周围,嘴里低声念叨着:“爹,我是清沅,你要是在这里,就出来见我一面吧。”
香烛的火苗忽明忽暗,纸钱烧过的灰烬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她后颈发毛。
她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土坟后面,站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和父亲有些像。
“爹!”
沈清沅心头一喜,快步跑了过去。
可就在她快要跑到男人身边时,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那根本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面色青黑、眼球突出的鬼!
它的嘴角流着黑血,伸出枯瘦的手,朝着沈清沅抓来。
“啊!”
沈清沅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那鬼在后面紧追不舍,凄厉的叫声在乱葬岗里回荡。
沈清沅跑得气喘吁吁,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那鬼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凑到她面前,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沈清沅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
可就在这时,她怀里的渡厄灯突然亮了起来,一道暖黄色的光从灯盏里射出来,照在那鬼的手上。
“啊!”
那鬼发出一声惨叫,抓着她脚踝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沈清沅趁机爬起来,从怀里拿出渡厄灯,举在面前。
灯盏里的光越来越亮,周围的阴风都停了下来。
那些原本在暗处窥伺的孤魂野鬼,全都发出惊恐的叫声,纷纷退到了阴影里。
“这灯……怎么会这么厉害?”
沈清沅喃喃自语,看着手里的灯盏,又惊又喜。
她提着灯盏,继续在乱葬岗里寻找父亲的踪迹。
走了没多久,她在一座新坟前停下了脚步。
那座坟没有墓碑,只在坟前插着一根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沈砚之之墓”。
“爹!”
沈清沅双腿一软,跪倒在坟前,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把你埋在这里的?”
她趴在坟上,哭得撕心裂肺。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擦干眼泪,拿出带来的铁锹,想要把坟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是父亲。
可她刚挖了几锹,就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头,只见顾晏之站在她身后,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
“别挖了。”
顾晏之说,“这坟里没有你父亲的尸骨。”
“你怎么知道?”
沈清沅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放心不下你,就跟过来了。”
顾晏之蹲下身,指了指坟头的土,“这土是新的,但下面没有夯实,而且坟的形状也不对,不像是埋过人的。
有人故意在这里插了木牌,引你过来。”
沈清沅愣住了:“引我过来?
为什么?”
顾晏之站起身,看了看西周,眉头皱了起来:“这里的阴气比昨天更重了。
恐怕,有人想利用你,还有你手里的渡厄灯。”
他话音刚落,周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地上的白骨被风吹得滚来滚去,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远处的阴影里,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越来越近。
“顾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沅紧张地抓住顾晏之的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首接穿了过去——他根本没有实体。
顾晏之的脸色变了变:“是阴差。
他们来找我了。”
“阴差?”
沈清沅不解,“你不是……我是鬼,而且是个逃了三十年的鬼。”
顾晏之苦笑了一下,“当年我因为一桩冤案死了,不甘心,就逃了出来,躲在沈宅里,靠着渡厄灯残留的阳气维持形魂。
现在阴差找上门,我恐怕不能再护着你了。”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黑衣、面色铁青的阴差出现在他们面前。
左边的阴差手里拿着一条铁链,右边的阴差手里拿着一本生死簿,冷冷地看着顾晏之:“顾晏之,三十年期限己到,跟我们回地府受审吧!”
顾晏之看着沈清沅,眼神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沈小姐,我帮不了你了。
你拿着渡厄灯,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叫苏九娘的人。
她在秦淮河畔的烟雨楼里,或许能帮你找到你父亲的下落。”
他说完,不等沈清沅回应,就朝着阴差走去。
阴差拿出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就要走。
“顾先生!”
沈清沅急了,想要上前拦住他们,却被顾晏之拦住了。
“别过来!”
顾晏之说,“阴差的铁链沾不得,会伤了你的。
你记住,一定要找到苏九娘,她会帮你的。”
他被阴差拉着,一步步走向黑暗。
走了没几步,他又回头看了沈清沅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沈清沅站在原地,看着顾晏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握紧了手里的渡厄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苏九娘,不仅要找到父亲的下落,还要想办法救顾晏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