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便利店的消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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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冷柜压缩机的嗡鸣突然变调。

砚禾正蹲在货架前整理临期酸奶,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包装盒,后颈的汗毛就猛地竖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便利店的玻璃门,雨丝被风拧成白花花的线,糊住了对面写字楼的霓虹,只有 “24 小时营业” 的灯箱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块惨白的光。

“又是这种天气。”

她低声自语,把最后一盒草莓味酸奶塞进冷柜。

辞职后的第三个月,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靠这份夜班便利店的***糊口。

前任店长说过,午夜三点后的冷柜区总有点不对劲,当时她只当是老员工吓唬新人的玩笑。

现在她信了。

冷柜最底层的照明灯管开始闪烁,发出 “滋滋” 的轻响。

砚禾绕到柜前,伸手去按温控器,指腹刚碰到金属外壳,就听见身后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

便利店的监控在眼角余光里亮着绿光,屏幕上除了她的影子,空无一人。

她攥紧口袋里的折叠刀 —— 那是前几天遇到醉汉后特意备着的 —— 缓缓转身。

收银台后的杂志架倒了半排,《都市异闻》的封面在地上摊开,印着张眼熟的照片:老城区那座废弃的钟表馆,飞檐下悬着的铜铃被 PS 成了滴着血的眼球。

“风吹的。”

砚禾弯腰捡杂志,指腹擦过光滑的纸页,突然顿住。

这期杂志明明昨天就卖光了,她下午补货时特意清过货架。

冷柜的嗡鸣再次变调,这次像有人用指甲刮擦金属。

她猛地回头,冷柜最右侧的柜门虚掩着,露出道黑黢黢的缝。

那是放冰淇淋的立式冷柜,她半小时前刚检查过,明明关得好好的。

砚禾捏着折叠刀走过去,塑料拖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在这空旷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冷柜门缝里渗出来的冷气带着股铁锈味,和她小时候在钟表馆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刚碰到柜门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很轻的、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谁在里面?”

她提高声音,试图压过心跳声。

社区里的熊孩子常趁夜班跑来搞恶作剧,但这扇冷柜门内侧贴着 “员工通道” 的封条,上个月刚用新胶带加固过。

没有回应。

只有那齿轮声还在转,“咔嗒,咔嗒”,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

砚禾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冷柜门。

白雾瞬间涌出来,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她眯起眼,冷柜里的冰淇淋盒摆得整整齐齐,并没有***。

但就在柜壁最深处,本该是压缩机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道暗门。

木头纹理的门板上嵌着块黄铜把手,形状像只蜷缩的手。

她的呼吸突然滞住。

这扇门太熟悉了 —— 去年在旧书店整理库存时,她见过本民国时期的建筑画册,里面老钟表馆的储藏室门就是这个样式。

“不可能。”

砚禾后退半步,脚跟撞到身后的购物篮,塑料筐子在地上滚出刺耳的声响。

她转身想去找对讲机,手腕却被股冰冷的力量攥住了。

那力量来自冷柜深处。

她低头看见只苍白的手从暗门里伸出来,指甲泛着青灰色,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铁钳,骨头被捏得咯吱作响。

“放开!”

砚禾挥起折叠刀,刀刃却在碰到那只手的瞬间弹开,像是砍在了钢板上。

暗门里传来低沉的拖拽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额头撞在冷柜边缘,眼前炸开片金星。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收银台上方的电子钟跳成了 3:18,而冷柜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

再次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檀香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砚禾猛地坐起身,后背撞到块冰凉的硬物。

她摸向身后,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玻璃表面,转头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座落地钟的底座上。

整个房间被钟表填满了。

墙上嵌着欧式挂钟,穹顶垂下鎏金吊灯钟,地板缝隙里塞着迷你座钟,连门把手上都挂着只铜制怀表。

所有指针都在逆时针转动,发出此起彼伏的 “咔嗒” 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便利店的蓝色工服,只是裤脚沾着些暗红色的泥点。

手腕上的淤青清晰可见,形状正好是那只苍白手指的印子。

“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钟摆声里显得格外单薄。

视线扫过房间时,突然定在正前方的墙壁上。

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牛皮纸,用炭笔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永远别让时钟停摆字迹边缘泛着焦黑,像是被火燎过。

砚禾走近了些,发现纸页右下角还有行更小的字,被某种深色液体晕开了大半,只能辨认出 “第 7 个” 三个字。

“这是哪儿?”

她抬手摸向墙壁,指尖刚碰到纸面,身后就传来 “啪” 的轻响。

那是座古董摆钟,黄铜钟摆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几乎在钟摆静止的瞬间,隔壁房间传来声沉闷的碎裂声,像是骨头被硬生生砸断。

砚禾浑身的血都凉了,猛地回头看向那座摆钟 —— 指针恰好卡在三点十八分,和便利店电子钟最后显示的时间分毫不差。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其他钟表,心脏骤然缩紧。

角落里那只铁皮青蛙钟的发条松了,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书架顶层的沙漏钟漏完了最后一粒沙,玻璃罩上凝结着层薄薄的白霜;还有只挂在门后的闹钟,数字显示屏正在疯狂闪烁,像是在倒计时。

“永远别让时钟停摆……” 砚禾重复着纸上的规则,突然注意到摆钟底座下露出半截金属钥匙。

她蹲下身抽出来,钥匙柄上刻着朵模糊的蔷薇花,和她小时候弄丢的那把家门钥匙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墙壁里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

不是隔壁,是这面贴着规则的墙。

砚禾猛地后退,后背撞翻了座落地钟。

木质外壳裂开的瞬间,她看见里面没有齿轮,只有团缠绕的黑发,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蠕动。

刮擦声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墙里钻出来。

她攥紧手里的钥匙,视线在房间里疯狂逡巡,最终落在那座停摆的摆钟上。

规则说不能让时钟停摆。

她跌跌撞撞地冲过去,颤抖着将钥匙***钟侧面的锁孔。

齿牙咬合的瞬间,墙壁里的刮擦声突然停了。

砚禾屏住呼吸转动钥匙,发条 “咔嗒” 一声绷紧,停摆的钟摆缓缓抬起,重新开始左右摇晃。

“呼……” 她扶着钟壳喘气,额头上的冷汗滴在金属表面,晕开片水汽。

然而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摆钟重新启动,房间里所有的钟表都开始加速倒转。

挂钟的指针 “唰唰” 划过表盘,沙漏里的沙子逆流而上,连那只铁皮青蛙都开始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 “呱呱” 声。

砚禾惊恐地看着墙上的日历牌,纸质页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卷曲,日期从看不清的某个数字倒退到 “7 月 13 日”—— 那是她小时候在钟表馆迷路的日子。

墙面上的规则纸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边缘卷起焦黑的弧度。

砚禾看见那行 “第 7 个” 的字迹旁,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缝往下流,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她低头看向水洼,里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

那是张苍白浮肿的脸,眼睛被缝成两条黑线,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而那张脸的脖颈上,戴着条她再熟悉不过的项链 —— 枚用钟表齿轮做的吊坠,是姐姐失踪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滴答。”

不知哪个钟表的指针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砚禾猛地抬头,发现所有的钟表都停了。

包括那座被她重新上弦的摆钟。

这次,指针指向的不再是三点十八分。

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最终定格在个不存在的数字上 —— 像是个歪斜的 “7”。

墙壁里的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砚禾转身想冲向那扇嵌着蔷薇钥匙的门,却发现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巨大的穿衣镜。

镜子里,她的身后站着个穿红裙的女人。

女人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指甲泛着青灰色,和从冷柜里伸出来的那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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