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哥车祸惨死,全家靠我续命的第七年,我亲手砸碎了那座据说能为家族带来好运的玉佛。
我爸妈疯了似的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畜生!你哥的命不要了?!我被打得吐血,
却在笑:爸,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续命,倒霉的总是我身边的人?
他们愣住了,而我掏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的车祸鉴定报告,上面的死者,是我的名字。七年前,
死的是我,被续命的是我,而我哥,那个真正的天之骄子,正在用我的命,
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1.哐当——翠绿的玉佛在地上碎成几瓣,
那温润的光泽瞬间黯淡。我爸陆振华的眼睛瞬间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猛地冲过来,
一脚踹在我心口。畜生!你疯了!你想让你哥死吗?我妈赵婉紧随其后,
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脸上,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皮肤。
我们陆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哥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我被踹得翻倒在地,
喉咙一甜,一口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冰冷的地板。可我却笑了,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七年了。
整整七年,我活得像个影子,一个为我死去的哥哥续命的工具。他们以为,
死的是哥哥陆珩,活下来的是我,陆屿。他们以为,每年的今天,用我的血去祭拜玉佛,
就能为远在天堂的陆珩积攒福报,保佑我们陆家兴旺。可笑。我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抹掉嘴角的血。爸,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续命,倒霉的总是我身边的人?
他们的打骂声戛然而止。我看着他们茫然又惊恐的脸,继续说:第一年,从小带我的张妈,
腿摔断了。第二年,唯一肯跟我说话的表弟,高考失利。第三年,我的猫死了。第四年……
我每说一年,他们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年,我身上怪病不断,厄运缠身。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灾星,唯恐避之不及。而我那个死去的哥哥,却成了整个家族的骄傲,
生意顺风顺水,名利双收。哦,不对。他不是我哥。他是我,陆屿。不,他也不是陆屿。
他叫陆珩,而我,才是陆屿。七年前,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死的人,是我。
我从怀里掏出另一份,用塑料封皮小心保存好的车祸鉴定报告,甩在他们面前。看清楚,
上面的死者,是我的名字,陆屿。白纸黑字,钢印红章,刺痛了他们的眼。他们愣住了,
像是第一次认识我。我指着楼上那间永远整洁明亮,挂着我的黑白照片的房间。
七年前,死的是我,被续命的是我。而我哥陆珩,那个真正的天之骄子,正在用我的命,
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2.陆振华和赵婉的表情,从震惊,到迷茫,
最后化为一种被戳穿谎言的恼羞成怒。胡说八道!陆振华一把抢过那份报告,
看也不看就想撕碎。但我早有准备,这份是复印件。原件我已经做了公证,
我冷冷地看着他,爸,你当年买通了多少人,才把我和我哥的身份对调过来的?
陆振华的手僵在半空。赵婉扑上来,抓住我的衣领,眼神疯狂:你不是阿屿,你就是阿珩!
你哥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怎么会死!死的人一定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从小到大,这就是他们给我的标签。陆珩是天之骄子,成绩优异,众星捧月。而我,
作为他的双胞胎弟弟,平平无奇,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我看着我妈几近扭曲的脸,
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碎了。是啊,他那么优秀,所以他没死。死的,是我。就在这时,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定制西装,面容俊朗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到一地狼藉和嘴上带血的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担忧。阿珩,这是怎么了?
爸妈,你们别怪他,他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回头好好劝劝他。他走过来,想扶我,
姿态亲密,像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他就是陆珩,现在顶着我的名字陆屿,
活得风生水起。而我,是陆屿,却要顶着他的名字陆珩,当一个为他续命的,
见不得光的死人。我一把挥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别碰我,陆珩。
我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脸上的温和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阿珩,
你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哥阿屿啊。是吗?我笑得更厉害了,你看看我这张脸,
再看看你的。我们是双胞胎,可你现在红光满面,而我,人不人鬼不鬼。这七年,
你睡得安稳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纸,是我从一个疯疯癫癲的道士那里求来的。
那道士说,我是个活死人,阳气被借走,全靠一口怨气吊着。而这符,
能让被窃取气运的本体,看到窃取者的真实模样。我将符纸猛地拍在陆珩的额头上。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他到底是谁!符纸无火自燃,化为一缕青烟。
陆珩的脸在我爸妈面前,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那张原本健康的脸庞,迅速变得灰败,
眼窝深陷,死气沉沉。那模样,和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3.啊!
赵婉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陆振华也是瞳孔紧缩,
指着陆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的陆珩,不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青年才俊,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黑气,眼角的皮肤松弛下垂,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那不是活人的气色,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败相。爸,妈,现在看清楚了吗?
我冷漠地开口,他偷了我的命,所以这些年,他有多风光,我就有多倒霉。玉佛续的,
从来不是什么天堂的福报,而是我这个活死人的阳气和运势!
陆珩脸上的异象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但他自己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他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恶狠狠地瞪向我。你这个疯子!装神弄鬼!
他冲上来想打我,却被陆振华一把拦住。陆振华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看着我,
又看看陆珩,眼中的天平第一次出现了摇摆。够了!都别闹了!他怒吼一声,
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阿屿,你先回房休息。阿珩,你也是。他第一次,
叫对了我们的名字。陆珩的身体僵住了。我扯了扯嘴角,没再多说,转身上楼。
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的房间,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压抑了七年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薇发来的消息:阿屿,别怕,我查到那个道长的地址了,
他不是疯子,他是玄门正宗的传人。你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破解的方法。
沈薇是我唯一的朋友。在我被全家人当成灾星孤立的时候,只有她还愿意靠近我。
我看着她的消息,冰冷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我回复她:小心安全。然而,
刚刚按下发送键,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冲到窗边,看到楼下不远处,
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而在车头前方的地上,散落着一个熟悉的女士挎包。
和沈薇今天背的一模一样!几乎是同时,陆振华和赵婉的房间里,传来了陆珩惊喜的声音。
爸,妈!成了!刚刚谈崩的那个项目,对方又打电话来,主动让利三个点,同意签约了!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又是这样。每一次,只要陆珩那边有了天大的好运,
我身边的人,就会遭遇同等份量的厄运。这是血的代价。我疯了似的冲下楼,
不顾父母的阻拦,冲向了事发地点。人群已经围了起来,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挤进人群,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沈薇。她的眼睛还睁着,看到我时,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无力地闭上了。不——!我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一个警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
请问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我抬起头,双目赤红,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她朋友。
警察先生,这不是意外,是谋杀!4.警察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先生,
我们已经初步勘察过现场,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才会导致车辆失控,这是一起交通意外。
不是意外!我猛地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我说了,是谋杀!
有人在用邪术害人!警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力挣开我的手,语气变得严厉:先生,
请你冷静一点,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们就只能把你带回警局了。
周围的人也对我指指点点。这人谁啊,受***了吧?看他那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别是个疯子吧。离他远点,晦气。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沈薇,看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滔天的恨意和无力感几乎将我淹没。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冷静。陆屿,你必须冷静。和他们说邪术,没人会信。
我要找到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离开。
回到陆家别墅,客厅里一片喜气洋洋。陆珩正意气风发地打着电话,敲定着合同的细节。
陆振华和赵婉围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喜悦,仿佛刚才的惊恐从未发生过。
我就说嘛,我们阿屿是天生的福星,那什么疯道士的话怎么能信。赵婉笑着说。是啊,
那小子指我就是嫉妒他哥,故意编些谎话来搅事。陆振华附和道。
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问起我去了哪里,更没有一个人关心外面发生的惨烈车祸。沈薇的血,
染红了陆珩的功劳簿。我站在门口,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这幅荒诞又恶心的画面。
陆珩挂了电话,一转头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怎么回来了?我没有回答他,
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抬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啊!
陆珩惨叫一声,被打得连连后退,鼻子瞬间就流了血。你干什么!
陆振华和赵婉尖叫着冲上来,一左一右地护住他们的宝贝儿子。反了你了!
陆振华扬手就要打我。我没有躲,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他。沈薇出车祸了,
就在刚刚,我们家门口。陆振华的巴掌停在半空中。赵婉的脸色也变了。只有陆珩,
在最初的惊慌后,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agis的得意。爸,妈,我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你们还觉得是巧合吗?用我朋友的命,换你儿子的前程,这笔买卖,
你们做得真划算啊。我的话像一把刀,戳破了他们最后的自欺欺人。赵婉的嘴唇颤抖着,
说不出一句话。陆振华的脸色铁青,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怕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打败了他认知的,关于续命的真相。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他艰涩地开口,是你自己命硬,克身边的人。克?我笑了,笑声凄厉,
好一个克。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为了不『克』死你们最宝贝的大儿子,
七年前就英明地决定让我『死』了?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偷偷放在客厅的录音笔录下的。里面清晰地传出陆振华和一个苍老声音的对话。
陆先生,此法有伤天和,以至亲之命魂,补另一至亲之命数,被借命者虽生犹死,
阳气衰败,运势全无,更会祸及身边亲近之人……三思啊!大师,我别无选择。
阿珩是我们陆家的希望,他不能死。只要能让他活着,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付。
那是七年前,陆振华去求见那位玄门大师时的对话。录音笔,是沈薇帮我找到的,她说,
万一有什么事,或许能用上。没想到,一语成谶。录音在客厅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陆振华和赵婉的心上。他们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陆珩更是面无人色,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你……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关掉录音,一步步逼近他们,
你们只需要知道,游戏结束了。我以为他们会忏悔,会愧疚。但我错了。
在极致的恐惧之后,浮现在他们脸上的,是破釜沉舟的疯狂。不能停!
赵婉突然尖叫起来,续命不能停!一旦停下,阿屿他……他会死的!她口中的阿屿,
自然是陆珩。陆振华也反应过来,他看着我,眼神变得狠厉而决绝。你砸了玉佛,
仪式已经被破坏了。想要救你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他缓缓说出那句话,
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用你的心头血,重塑一个血祭法阵。这一次,要让你心甘情愿。
陆珩的眼睛亮了,他看着我,充满了贪婪和渴望。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原来,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儿子,或者弟弟。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备用器官,
一条备用的命。好啊。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们。不过,
我有一个条件。我看着陆珩,缓缓说道,我要他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
承认他偷了我的人生。5.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陆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你做梦!让我给你下跪?让他这个天之骄子,
给一个他眼中的废物、活死人下跪,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跪?我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烂命一条,多活一天都算赚。倒是你,陆大少爷,
我上下打量着他,没了我的阳气续着,不知道还能撑几天?我的话音刚落,
陆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一张脸憋得通红,
最后竟咳出了一小口暗红色的血。赵婉惊叫着扑过去:阿屿!阿屿你怎么了?
陆振华也慌了神,他看着陆珩嘴角那抹刺眼的血迹,再看向我时,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惊惧。
阿珩……不,阿屿,算爸求你了,救救你哥!他再一次,叫错了我们的名字。或者说,
在他心里,只有陆珩,才是他的儿子。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上演母子情深,父子情重,
只觉得无比讽刺。我的条件,不变。陆振华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转头看向陆珩,咬着牙,
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珩儿,跪下!爸!陆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跪下!
陆振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死吗?
你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了?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这句话,
彻底击溃了陆珩最后的尊严。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地板冰冷,
一如我这七年的心情。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