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纹觉醒
空尘立于剑架前，指尖抚过流霜剑断裂的穗子，褪色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晕，像浸过毒酒的绸带。
三年前冰湖对峙时断裂的同心结，如今成了他心口的一根刺 —— 每次十方魔气躁动，这绳结便会渗出黑血，在剑鞘上晕开妖异的花纹。
“嗡 ——”剑穗突然震颤，夹层里透出萤火般的微光。
空尘捏碎掌心的冰棱，寒气顺着指缝渗入绳结，微光骤然亮起，映出个模糊的虚影：云舒跪在血泊里，指尖正往竹席上画符，那符文蜿蜒如蛇，末端却凝成个 “十” 字，与十方颈间的魔纹分毫不差。
“是这个吗？”
空尘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剑阁里荡出回音。
虚影没有回应，只是重复着画符的动作，鲜血从她指缝滴落，在地上汇成尘空镜的形状。
空尘这才发现，她画的不是符，是阵眼 —— 灵犀派护山大阵的阵眼，与他当年封在十方掌心的 “云” 字同源。
他以冰刃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剑穗上。
黑血与红绳相触的瞬间，虚影突然清晰：云舒举着银簪刺向心口，眼神却望着竹榻上的婴孩，唇间溢出的血沫里，藏着半句话：“让他... 离昆仑...昆仑” 二字尚未消散，虚影便化作青烟。
剑穗上的紫晕越来越浓，空尘攥紧绳结，指节泛白 —— 他终于明白，云舒早己知晓十方的宿命，这剑穗里的神识，是她留下的最后警示。
窗外传来夜露坠叶的轻响。
空尘抬头望向清晖院的方向，那里烛火犹明，十方许是又在摆弄那串紫檀佛珠。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暴雨夜，云舒的血滴在尘空镜上，也曾映出过这样的紫晕。
魔纹与阵法同源，保护与诅咒共生。
这孩子从降生起，就被卷入了三百年前的恩怨轮回。
第二节：禁地窥秘九幽玄阁的石门上，“非灵犀血脉者入内即诛” 的咒文在火把下泛着青光。
空尘捏碎掌中的 “溪尘” 玉佩，玉屑化作钥匙插入锁孔，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古籍，纸页间飘着三百年未散的寒气。
他要找的《魔纹溯源录》藏在最顶层的暗格里。
泛黄的书页记载着魔族皇族的秘辛，其中一页用朱砂画着幅肖像：额间 “十” 字妖纹，耳垂血珊瑚如坠，与十方的特征分毫不差。
旁边批注着行小字：“魔尊血脉觉醒时，额间现‘十’字妖纹，耳垂血珊瑚化刃，可破三界封印。”
空尘的指尖抚过 “血珊瑚化刃” 几字，突然想起十方昨夜说梦话，说耳垂里像长了根刺。
他慌忙翻到下一页，却见书页空白处贴着半张羊皮卷，上面是云家的族徽，旁边写着：“至净灵体可净化魔血，双生灵体尤为甚之。”
双生灵体？
空尘的心猛地一跳。
云舒从未提过自己有姊妹，可这羊皮卷的笔迹，分明与她手绘的魔纹图谱出自同一人。
他想起云舒临终前塞给十方的羊脂玉佩，背面的冰裂纹里，似乎藏着个模糊的 “瑶” 字 —— 难道云家还有另一位至净灵体？
“你以为找到答案，就能改变什么？”
书页突然冒出黑烟，灰烬在半空凝成魇渊的冷笑。
空尘挥袖打出冰锥，却被黑烟吞噬。
魇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戏谑的回音：“云舒的姊妹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就在昆仑雪巅... 是被你亲手封印的。”
空尘的灵力骤然紊乱。
他想起三百年前那场雪崩，自己剑下的黑衣女子，耳垂上也有颗血珊瑚痣。
那时他以为她是魔尊的爪牙，却没想过她可能是云家的人 —— 是云舒的双生姊妹，云瑶。
“至净灵体与魔族精血相融，本就能净化魔性。”
魇渊的笑声越来越狂，“可你杀了云瑶，断了云舒最后的希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 变成第二个魔尊！”
《魔纹溯源录》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片血海：云瑶跪在昆仑雪巅，心口插着流霜剑，血珊瑚痣化作血色利刃，刺入自己的金丹。
而她身后，年幼的云舒正被锁链捆在冰柱上，眼睁睁看着姊姊自碎灵体。
空尘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古籍散落一地，其中本《灵犀派志》翻开在某一页，记载着 “玄风长老于昆仑雪崩后带回一女婴，收为义女”—— 那女婴的画像，眉眼竟与云舒有七分相似。
原来玄风早就知道云家的秘密。
原来他当年调阅《昆仑纪事》，不是为了揭发十方，而是为了掩盖云瑶的死因。
空尘攥紧手中的羊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禁地石壁上的镇压阵法突然亮起，与他封在十方掌心的 “云” 字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阵图 —— 阵眼处的 “十” 字，正与十方颈间的魔纹完全吻合。
这阵法不是用来镇压魔性的，是用来唤醒的。
第三节：冰湖下的对话冰湖的冰层在流霜剑下发出***，剑刃划过之处，冰屑化作漫天飞雪。
空尘立于冰洞边缘，看着湖底那对 “溪尘” 玉佩 —— 合璧后的玉佩泛着青光，裂纹里渗出的金线在水中织成网，网住了团黑色的雾气。
“是你吗，舒儿？”
他轻声问，指尖的血珠滴入湖中，金线突然剧烈震颤。
湖水翻涌间，云舒的残魂从玉佩中浮出。
她穿着那件染血的嫁衣，凤凰刺绣的羽翼上还缠着金线锁链，与十方梦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别让十方去昆仑...” 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击，“那里有云瑶的残魂，会唤醒他的魔性...”空尘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紫檀佛珠上。
那串珠子的红绳己经断裂，最中间那颗刻着 “避邪魔” 的珠子，正对着湖底的黑雾发出金光 —— 那黑雾的形状，竟与三百年前魔尊的元神一模一样。
“云瑶的残魂在帮魔尊...” 空尘恍然大悟，“她不是被我封印的，是自愿成为魔尊的容器？”
云舒的残魂痛苦地摇头，嫁衣上的金线突然绷首，将她拉向湖底的黑雾。
“姊姊是为了保护我...” 她的身影在黑雾中渐渐模糊，“至净灵体双生，本可互为容器... 她替我吞下了魔尊精血，却被你...被我当成了魔族余孽。”
空尘接过她未说完的话，心口的金丹突然剧痛。
流霜剑穗的同心结再次渗出黑血，滴入湖中，与玉佩的金线相融，在冰面画出幅昆仑地图 —— 雪崩的中心，正是灵犀派的禁地入口。
原来九幽玄阁不是灵犀派的禁地，是云家用来镇压云瑶残魂的牢笼。
原来玄风长老当年带回的女婴，根本不是云家遗孤，而是被魔气侵蚀的云瑶。
冰湖倒影中，三百年前的场景再次浮现：空尘举剑刺向云瑶，她却笑着迎上来，血珊瑚痣化作利刃，反手刺入自己的心口。
“告诉舒儿... 姐姐不疼...” 她最后望向冰柱上的云舒，眼神温柔得像春日的湖水。
“师尊？”
十方的声音从岸边传来。
空尘猛地回头，看见那孩子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站在雪地里，颈间的魔纹正泛着紫光 —— 显然是感应到了湖底的魔气。
“谁让你来的？”
空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挥手冻结了湖面的地图。
十方指着他手中的玉佩：“佛珠发烫... 它说娘亲在叫我。”
他颈间的魔纹突然延伸，顺着锁骨往上爬，在月光下画出半道符咒 —— 与云舒残魂最后指向的方位完全一致。
空尘迅速结印，冰蓝色的灵力将十方裹住：“回去睡觉，这里有师尊在。”
可他转身的瞬间，分明看见湖底的黑雾中，伸出只苍白的手，正抓向十方的脚踝 —— 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串断裂的紫檀佛珠，与云舒的那串一模一样。
第西节：妖纹的觉醒练武场的木人桩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十方握着木剑的手微微颤抖，昨夜冰湖的景象总在眼前晃：娘亲的残魂被黑雾吞噬，师尊望着玉佩时苍白的脸，还有自己颈间越来越烫的魔纹。
“出剑要稳。”
空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流霜剑在他手中划出道冰弧，“想象剑刃上有团火，要烧尽所有杂念。”
十方深吸口气，挥剑刺向木人桩的眉心。
可木剑刚触及桩身，突然 “咔嚓” 一声爆裂，飞溅的木刺划破了空尘的脸颊，血珠滴落在十方的颈间。
“呃啊 ——！”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十方感觉颈间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爬，魔纹如活物般蠕动，吞噬着空尘的血珠，迅速蔓延至锁骨，在皮肤下勾勒出半张诡异的脸 —— 那是魇渊的轮廓。
“师尊... 我的身体里住着怪物吗？”
十方惊恐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兵器架。
刀枪剑戟落地的脆响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额间浮现出淡淡的 “十” 字，耳垂的血珊瑚痣红得发黑，像要滴出血来。
空尘攥紧流霜剑的穗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剑穗上的黑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淌，与他心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在地面画出道符咒 ——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暂时压制魔纹的方法。
“是宿命，但为师会斩断它。”
他的声音很稳，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十方颈间的魔纹己经蔓延至心口，那里浮现出朵血色莲花，与云舒嫁衣上的凤凰刺绣形成诡异的呼应。
就在这时，十方的眼前突然闪过片雪地：黑衣女子举着利刃刺向自己，血珊瑚痣在阳光下泛着光，她身后的冰柱上，绑着个穿白衣的小女孩，左眼下的泪痣清晰如昨。
“姊姊！”
他下意识地喊出声，木剑掉落在地。
颈间的魔纹突然停止蔓延，血色莲花的中心，浮现出个模糊的 “瑶” 字。
空尘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十方第一次窥见三百年前的记忆，是云瑶的残魂在试图与他建立联系。
他迅速上前，指尖按在十方的眉心：“别看！
那是魇渊的陷阱！”
可己经晚了。
十方的瞳孔里浮现出昆仑雪崩的全景：云瑶自碎金丹，云舒被锁链捆在冰柱，空尘举剑而立的背影，还有漫天风雪中，那半块刻着 “溪” 字的玉佩，正从云瑶的衣襟里滑落。
“是姊姊...” 十方喃喃自语，颈间的魔纹突然发出红光，“她不是怪物... 她在保护娘亲...”空尘的灵力突然被反弹。
他看着十方眼底越来越清晰的记忆碎片，突然明白魇渊的真正目的 —— 不是唤醒十方的魔性，是让他记起云瑶的死因，记起空尘当年的 “过错”，从而彻底瓦解师徒间的信任。
“十方，听我说。”
空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流霜剑在他掌心嗡嗡作响，“三百年前的事很复杂，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可十方己经听不进去了。
颈间的魔纹突然炸开，血色莲花完全绽放，在他的胸口画出道完整的符咒 —— 那是开启九幽玄阁的钥匙。
练武场的地面开始震动，远处的禁地方向传来阵低沉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空尘望着那道符咒，突然想起云舒残魂最后的警示：“别让十方靠近昆仑...”原来她指的不是昆仑雪山，是藏在灵犀派禁地深处的、云瑶的残魂。
十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血珊瑚痣突然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耳而出。
他抬头望向空尘，眼底的金线中，第一次混入了丝怀疑：“师尊...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流霜剑穗的同心结彻底断裂，黑血滴落在雪地里，瞬间融成个 “瑶” 字。
空尘知道，师徒间的第一道裂痕己经出现，而这道裂痕，终将成为魇渊打开封印的钥匙。
远处的九幽玄阁方向，传来声悠长的叹息，像极了云瑶临终前的那句：“姐姐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