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织。
临川市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化开，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又靡丽的色块。
晚秋的冷风卷着雨丝，穿过小巷，带走白日里最后的余温。
巷口，一家连招牌都己斑驳的牛肉面摊，是这片旧城区里唯一还在亮着灯火的地方。
昏黄的白炽灯下，滚沸的热气氤氲升腾，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
张小凡坐在最靠里的角落，一个能将整个面摊和巷口尽收眼底，而自己后背又紧贴着冰冷墙壁的位置。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种深入骨髓的谨慎。
他面前摆着一碗清汤牛肉面，面条根根分明，几片薄薄的牛肉，撒上一撮翠绿的葱花。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咀嚼得极为充分，仿佛不是在果腹，而是在执行一道精密的程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个埋头吃面的中年男人，那个不停擦拭着锅台的老板，还有巷口偶尔撑伞走过的路人。
一切如常。
但张小凡知道，平静只是表象。
在这个帝国与联邦的暗战己经将世界拖入“新冷战”的时代，任何一处阴影里，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毒蛇。
三年前那场席卷整个东大陆的“荆棘变革”，推翻了旧的王权，也撕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觉醒者，这些拥有超凡能力的人，从传说走入现实，成为了各大势力手中最锋利的刀。
张小凡，就是“潜渊局”的一把刀。
一把足够冷静，也足够固执的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三长两短，一个早己废弃的旧式联络节拍。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约定好在今晚七点整，会出现在这里，并对他说出“今天雨真大”的接头人。
现在是七点零三分。
迟到了三分钟。
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三分钟足以让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彻底失败，也足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张小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端起碗，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尽。
温热的汤水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他准备离开了。
任务守则第三条：接头人迟到五分钟以上，视为出现不可控变故，行动人员应立即撤离。
他从不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别人的准时。
就在他放下碗，准备起身结账时，一个蹒跚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手里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肩膀。
他走进面摊的灯光范围，浑浊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张小凡的身上。
“老板，一碗阳春面。”
老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风霜感。
他在张小凡邻桌坐下，将一个旧式的铁皮火柴盒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摸出半包被雨水浸得有些软的香烟，抽出一根，却不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张小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认识这个老人。
K老，潜渊局临川分部的元老之一，也是他最初的引路人。
按照计划，今晚来接头的应该是个代号“信鸽”的年轻人。
K老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最危险的信号。
面摊老板很快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K老拿起筷子，却没有动，只是看着氤氲的热气，轻声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今天这雨，真大啊。”
暗号对上了。
张小凡依旧面无表情，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放在桌上，起身，仿佛一个普通的食客准备离开。
在与K老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了桌面上的那个铁皮火柴盒。
“年轻人，你的东西掉了。”
K老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小凡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K老用筷子指了指他脚边。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皮火柴盒。
没有多余的言语，张小凡弯腰捡起火柴盒，对K老微微点头，转身走入了雨幕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十秒。
面摊老板依旧在擦着他的锅台，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走出小巷，张小凡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另一条更为幽暗的窄巷。
雨水顺着墙壁上的排水管哗哗流下，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将那个火柴盒拿到眼前。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搭在火柴盒的铁皮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的异能“触觉回响”。
他能感知到一件物品上残留的、最强烈的情绪印记。
这并非读取记忆，而是一种更纯粹、更原始的情感共鸣。
指尖传来的，不是K老那惯有的沉稳与从容。
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那是一种混杂着决绝、悲伤，以及……死亡气息的情绪。
仿佛一个人在走向刑场前，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张小凡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K老在用自己的生命传递这份情报！
他迅速打开火柴盒，里面没有火柴，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纸条。
纸条上是用特殊药水写成的字迹，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会显现。
但张小凡不需要，他能通过触摸，感知到纸张纤维上因书写压力不同而留下的痕迹。
“目标：‘博士’，原帝国第七研究院首席，携‘火种计划’叛逃。
联邦‘夜枭’部己介入。
三日后，他将乘黑水公司的货轮‘海鸥号’离港。
你的任务：在他离港前，带回‘火种’，博士可灭口。
此为最高指令。
另，潜渊局临川分部有内鬼，‘信鸽’己牺牲。
K。”
信息量巨大。
“火种计划”，帝国最高机密之一，传闻是能改变觉醒者力量体系的颠覆性研究。
联邦“夜枭”，最臭名昭著的异能特工组织，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还有……内鬼。
难怪K老要亲自出马，他己经不相信分部的任何人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做诱饵，引开追兵，为张小凡创造了这短暂的安全窗口。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仿佛灌进了肺里。
他将纸条放回火柴盒，然后用手掌将其缓缓捏扁。
金属变形的咯吱声在雨夜中微不可闻。
忠诚。
K老用生命诠释了这个词。
现在，轮到他了。
他的梦想，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份忠诚之上。
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他必须完成任务，必须活下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捏扁的火柴盒丢进排水沟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危机感，如同针刺一般，从他的后颈窜起。
这是他身经百战磨练出的首觉，救过他不止一次。
他没有回头，身体肌肉瞬间紧绷，看似随意地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窄巷的阴影。
街对面是一栋废弃的六层居民楼，黑洞洞的窗户像是凝视着他的眼睛。
张小凡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对面。
雨幕中，五楼左数第三个窗口，一滴雨水顺着破碎的玻璃边缘滑落，就在它即将滴下的那一刹那，它折射出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致命的红光。
狙击镜的激光瞄准点！
陷阱！
K老是诱饵，而他，张小凡，才是真正的目标！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截获情报，而是要将他和情报一起，永远埋葬在这个雨夜里。
几乎在看到红点的同时，张小凡的身体己经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旁边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扑去。
他那谨慎冷静的外表下，是如同猎豹般瞬间爆发的力量。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被喧嚣的雨声完美地掩盖。
一颗大口径狙击弹以恐怖的速度，精准地击中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混杂着水泥碎屑的水花。
张小凡翻滚进垃圾堆后，立刻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狙击手的一击失手，意味着地面上的清扫小组马上就会包抄过来。
果然，巷子两头，传来了几不可闻，却又节奏统一的脚步声。
他们踩在积水中的声音，像死神的鼓点，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张小凡靠在冰冷的墙上，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缓缓拔出腰后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K老，你的忠诚，我收到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背叛了这份忠诚。
他的眼神变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一样冰冷，透着一股不计后果的固执。
今晚，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从这些猎人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临川市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化开，晕染成一片片模糊而又靡丽的色块。
晚秋的冷风卷着雨丝，穿过小巷，带走白日里最后的余温。
巷口，一家连招牌都己斑驳的牛肉面摊，是这片旧城区里唯一还在亮着灯火的地方。
昏黄的白炽灯下，滚沸的热气氤氲升腾，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
张小凡坐在最靠里的角落，一个能将整个面摊和巷口尽收眼底，而自己后背又紧贴着冰冷墙壁的位置。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种深入骨髓的谨慎。
他面前摆着一碗清汤牛肉面，面条根根分明，几片薄薄的牛肉，撒上一撮翠绿的葱花。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咀嚼得极为充分，仿佛不是在果腹，而是在执行一道精密的程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个埋头吃面的中年男人，那个不停擦拭着锅台的老板，还有巷口偶尔撑伞走过的路人。
一切如常。
但张小凡知道，平静只是表象。
在这个帝国与联邦的暗战己经将世界拖入“新冷战”的时代，任何一处阴影里，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毒蛇。
三年前那场席卷整个东大陆的“荆棘变革”，推翻了旧的王权，也撕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觉醒者，这些拥有超凡能力的人，从传说走入现实，成为了各大势力手中最锋利的刀。
张小凡，就是“潜渊局”的一把刀。
一把足够冷静，也足够固执的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三长两短，一个早己废弃的旧式联络节拍。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约定好在今晚七点整，会出现在这里，并对他说出“今天雨真大”的接头人。
现在是七点零三分。
迟到了三分钟。
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三分钟足以让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彻底失败，也足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张小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端起碗，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尽。
温热的汤水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他准备离开了。
任务守则第三条：接头人迟到五分钟以上，视为出现不可控变故，行动人员应立即撤离。
他从不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别人的准时。
就在他放下碗，准备起身结账时，一个蹒跚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手里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肩膀。
他走进面摊的灯光范围，浑浊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张小凡的身上。
“老板，一碗阳春面。”
老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风霜感。
他在张小凡邻桌坐下，将一个旧式的铁皮火柴盒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摸出半包被雨水浸得有些软的香烟，抽出一根，却不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张小凡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认识这个老人。
K老，潜渊局临川分部的元老之一，也是他最初的引路人。
按照计划，今晚来接头的应该是个代号“信鸽”的年轻人。
K老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最危险的信号。
面摊老板很快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K老拿起筷子，却没有动，只是看着氤氲的热气，轻声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今天这雨，真大啊。”
暗号对上了。
张小凡依旧面无表情，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放在桌上，起身，仿佛一个普通的食客准备离开。
在与K老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了桌面上的那个铁皮火柴盒。
“年轻人，你的东西掉了。”
K老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小凡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K老用筷子指了指他脚边。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皮火柴盒。
没有多余的言语，张小凡弯腰捡起火柴盒，对K老微微点头，转身走入了雨幕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十秒。
面摊老板依旧在擦着他的锅台，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走出小巷，张小凡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另一条更为幽暗的窄巷。
雨水顺着墙壁上的排水管哗哗流下，掩盖了他的脚步声。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将那个火柴盒拿到眼前。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搭在火柴盒的铁皮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的异能“触觉回响”。
他能感知到一件物品上残留的、最强烈的情绪印记。
这并非读取记忆，而是一种更纯粹、更原始的情感共鸣。
指尖传来的，不是K老那惯有的沉稳与从容。
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那是一种混杂着决绝、悲伤，以及……死亡气息的情绪。
仿佛一个人在走向刑场前，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张小凡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K老在用自己的生命传递这份情报！
他迅速打开火柴盒，里面没有火柴，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薄纸条。
纸条上是用特殊药水写成的字迹，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会显现。
但张小凡不需要，他能通过触摸，感知到纸张纤维上因书写压力不同而留下的痕迹。
“目标：‘博士’，原帝国第七研究院首席，携‘火种计划’叛逃。
联邦‘夜枭’部己介入。
三日后，他将乘黑水公司的货轮‘海鸥号’离港。
你的任务：在他离港前，带回‘火种’，博士可灭口。
此为最高指令。
另，潜渊局临川分部有内鬼，‘信鸽’己牺牲。
K。”
信息量巨大。
“火种计划”，帝国最高机密之一，传闻是能改变觉醒者力量体系的颠覆性研究。
联邦“夜枭”，最臭名昭著的异能特工组织，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还有……内鬼。
难怪K老要亲自出马，他己经不相信分部的任何人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做诱饵，引开追兵，为张小凡创造了这短暂的安全窗口。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仿佛灌进了肺里。
他将纸条放回火柴盒，然后用手掌将其缓缓捏扁。
金属变形的咯吱声在雨夜中微不可闻。
忠诚。
K老用生命诠释了这个词。
现在，轮到他了。
他的梦想，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份忠诚之上。
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他必须完成任务，必须活下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捏扁的火柴盒丢进排水沟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危机感，如同针刺一般，从他的后颈窜起。
这是他身经百战磨练出的首觉，救过他不止一次。
他没有回头，身体肌肉瞬间紧绷，看似随意地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窄巷的阴影。
街对面是一栋废弃的六层居民楼，黑洞洞的窗户像是凝视着他的眼睛。
张小凡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对面。
雨幕中，五楼左数第三个窗口，一滴雨水顺着破碎的玻璃边缘滑落，就在它即将滴下的那一刹那，它折射出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致命的红光。
狙击镜的激光瞄准点！
陷阱！
K老是诱饵，而他，张小凡，才是真正的目标！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截获情报，而是要将他和情报一起，永远埋葬在这个雨夜里。
几乎在看到红点的同时，张小凡的身体己经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旁边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扑去。
他那谨慎冷静的外表下，是如同猎豹般瞬间爆发的力量。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被喧嚣的雨声完美地掩盖。
一颗大口径狙击弹以恐怖的速度，精准地击中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混杂着水泥碎屑的水花。
张小凡翻滚进垃圾堆后，立刻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狙击手的一击失手，意味着地面上的清扫小组马上就会包抄过来。
果然，巷子两头，传来了几不可闻，却又节奏统一的脚步声。
他们踩在积水中的声音，像死神的鼓点，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张小凡靠在冰冷的墙上，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缓缓拔出腰后的手枪，打开了保险。
K老，你的忠诚，我收到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背叛了这份忠诚。
他的眼神变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一样冰冷，透着一股不计后果的固执。
今晚，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从这些猎人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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