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这痛楚反而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潜渊局的紧急避难点是陷阱的延伸,他所有的合法身份、银行账户都己变成了追踪他的信号灯。
他现在是一个幽灵,一个只能在灰色地带活动的影子。
而临川市最大的灰色掮客,只有一个。
他沿着小巷的阴影穿行,避开所有监控探头,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名为“拾遗斋”的古玩店后门。
他没有敲门,而是捡起石子,对着二楼一扇窗户,以特定节奏弹了三下。
片刻后,后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
张小凡侧身闪入,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店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旧物特有的气味。
一个干瘦的身影从杂物后滑出,沙哑的声音带着嘲弄:“我闻到了麻烦的味道,还有下水道的芬芳。
张小凡,你这是被仇家追杀了老鬼,”张小凡声音平稳,“我需要东西。”
被称为“老鬼”的男人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临川市地下情报网的节点。
他点亮一盏马灯,昏黄的光照亮他沟壑纵横的脸:“潜渊局的王牌,居然会沦落到我这阴沟里找食。
说吧,要什么”张小凡坐下,任由污水滴落在地板上,平静地开口:“医疗包,一部无法追踪的手机,现金。
还有,临川港三号码头‘海鸥号’货轮的全部资料,包括船员、航线、货物清单和码头安保布防图。”
老鬼眯起三角眼,凑近了些,像在嗅闻猎物:“‘海鸥号’黑水公司的船。
不对……你身上的血腥味,带着联邦‘夜枭’的风格。
你被自己人卖了。”
“价钱。”
张小凡不想浪费时间。
“好说。”
老鬼嘿嘿一笑,露出黄牙,“你现在一无所有,不过,你这个人本身就很有价值。”
他从多宝阁上取下一个木匣推过来,“你要的杂物都在里面。
至于‘海鸥号’的资料,那可是个大价钱。”
张小凡打开木匣,里面是现金、一部老式功能机和一套战地医疗用品。
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那叠现金。
异能,“触觉回响”。
指尖传来的,除了老鬼标志性的贪婪,更深层的竟是一种不安与恐惧。
张小凡抬眼,目光如刀:“你似乎很紧张。”
老鬼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跟你这种亡命徒做生意,谁不紧张你拿什么来换‘海鸥号’的情报一个消息,”张小凡缓缓说道,“潜渊局临川分部有内鬼,和联邦‘夜枭’有勾结,地位不低。”
老鬼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深知这个消息的价值,对于他们这种人,核心情报就是生命,是足以改变格局的筹码。
“……成交。”
沉默许久,老鬼从柜台深处抽出一份牛皮纸袋扔过去,“你要的东西。
码头安保负责人叫魏东,贪得无厌,或许是你的突破口。”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送你个消息。
半小时前,潜渊局发出内部通缉令,A级,说你叛国投敌,格杀勿论。”
这在张小凡的意料之中。
内鬼必然会第一时间将脏水泼到他身上。
如今,他要同时面对“夜枭”和昔日同僚的追杀。
“多谢。”
张小凡拿起东西起身。
“等等,”老鬼叫住他,眼神复杂,“张小凡,你是个被抛弃的灰色棋子。
帝国和联邦的棋盘太大了,你翻不了盘的。”
“棋子”张小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被抛弃的棋子,就不再受规则束缚。
既然下了棋盘,那就不如……下一盘我自己的棋。”
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后门,重新融入夜色。
一小时后,城南一家廉价汽车旅馆。
张小凡***上身,正对着镜子处理左臂的伤口。
他用镊子夹出嵌在肉里的杂物,倒上酒精消毒,剧痛让他青筋暴起,但动作稳定得像个外科医生,仿佛那狰狞的血肉不属于自己。
处理好伤口,他将“海鸥号”的资料摊开。
船体结构图、船员背景、货物清单……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码头安保负责人魏东的资料上。
照片上的男人脑满肠肥,资料显示此人嗜赌、好色,且负债累累。
一个完美的突破口。
他的计划迅速成型:没有时间潜伏,必须用最首接、粗暴且有效的方式,在两天内撬开通往“海鸥号”的大门。
他换上一身普通夹克,将武器藏在腰后,戴上鸭舌帽遮住脸。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己停歇。
K老,你的忠诚,不会被辜负。
他推开门,就在即将走到楼梯口时,一个身影从拐角处走出,与他撞了个满怀。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干练的黑色风衣,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抱歉。”
张小凡瞳孔微缩,身体瞬间紧绷。
这个女人他认识。
林薇,潜渊局临川分部行动二组组长,以心狠手辣和嗅觉敏锐著称。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巧合张小凡从不相信巧合。
林薇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半秒,像完全没认出他,微微点头便准备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张小凡的耳朵捕捉到一句轻得几不可闻的耳语,是用内部加密声线发出的:“……西墙,有眼。”
话音落下的同时,张小凡的余光瞥见,走廊西侧尽头的窗户正对的某栋大楼上,一个微小的反光一闪即逝。
是狙击镜!
和雨夜中的那道红光如出一辙。
陷阱还是警告这个女人,究竟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