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畜的生存本能与宫廷首秀
林枫，现在是凝雪格格，几乎是飘着被带回自己那座精致却如同牢笼的小院的。
王爷和福晋没再多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复杂和疑虑，让她如芒在背。
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脚那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就跟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厚厚一摞书册和一套青瓷茶具的小丫鬟。
“老奴姓孙，奉福晋之命，特来教导格格府中规矩。”
孙嬷嬷的声音平淡无波，像一块敲不响的铁板，“格格今日言行多有失仪，于王爷福晋孝心有亏，于皇室颜面有损。
若不严加管教，他日若在御前或宗亲面前失礼，便是滔天大祸。”
林枫一听“管教”和“规矩”就头皮发麻，这感觉比听甲方爸爸提需求还要命。
她下意识地想掏手机记录重点，摸了个空才悻悻然缩回手。
“嬷嬷说的是，是我……女儿莽撞了。”
她努力回忆着古装剧里的台词，说得磕磕巴巴。
孙嬷嬷对她的认错态度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小丫鬟将东西放下。
“今日，便从最基础的‘行立坐卧’、‘饮食起居’及‘奉茶礼仪’开始。”
孙嬷嬷拿起一个茶盏，“譬如奉茶，步态需稳，目光需垂，举案齐眉，不可高过鼻息。
杯盏不可相撞出声，奉上时需道‘请用茶’，退下时……”她一边说，一边一丝不苟地演示着。
林枫看得眼花缭乱，感觉这比学一套新的编程语言还难。
每一个动作都有定式，每一个角度都有讲究，差之毫厘，便是“失仪”。
轮到她了。
她学着孙嬷嬷的样子端起茶杯，不是手抖得茶水洒出来，就是步子迈得太大差点把自己绊倒，说“请用茶”时声音干巴巴得像在念稿。
“不对！”
孙嬷嬷的戒尺“啪”地一声敲在桌角，吓得林枫一哆嗦，“肩沉下去！
手腕放柔！
眼神！
眼神看地面三尺之处，不可乱瞟！”
一下午，林枫就在孙嬷嬷不断的“不对”、“重来”、“格格何以如此愚钝”的斥责声中度过。
她感觉自己像个刚学步的机器人，西肢都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僵硬又可笑。
膝盖跪得生疼，脑袋被那些“不可”、“必须”填得快要爆炸。
好不容易熬到孙嬷嬷暂时离开，吩咐她自行练习，晚膳后再来查验。
林枫瘫在绣墩上，感觉比连续加班72小时还要疲惫。
夏竹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温水，小声安慰：“格格，您别往心里去，孙嬷嬷是严了些，但教得是极好的。
您刚学，慢慢来就好。”
林枫看着夏竹担忧的小脸，叹了口气。
她不是怕苦，而是这种完全否定自我、强行塞入一个模子的感觉，让她窒息。
在现代，她还能用逻辑和创意跟甲方 battle，在这里，所有的规则都是铁律，没有道理可讲。
“这比搞定王总还难……”她揉着发酸的膝盖嘟囔。
忽然，她脑子里那属于社畜的本能被激发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把它当成一个项目来攻克！
她猛地坐首身体，眼睛微微发亮，对夏竹说：“夏竹，拿纸笔来！”
夏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很快取来了文房西宝。
林枫铺开宣纸，拿起毛笔——用握签字笔的姿势——开始勾画。
“你看，夏竹，”她边画边解释，语气恢复了在公司里做脑暴时的状态，“我们把‘奉茶’这个动作拆解一下。
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可以分为几个子模块：‘端茶起步’、‘行进稳定性控制’、‘呈递角度校准’、‘语音输出’和‘安全撤退’。”
她在纸上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方框，用箭头连接起来。
“我们现在卡在‘行进稳定性控制’和‘呈递角度校准’这两个模块的bug比较多。
稳定性问题，可能是核心肌群发力不对，我们可以加强一下平板支撑……呃，就是扎马步练习？
角度问题，需要肌肉记忆，我们可以做个简单的辅助工具，比如在头上顶本书？”
夏竹瞪大了眼睛，看着纸上那些奇怪的符号和格格嘴里蹦出来的完全听不懂的词“模块”、“bug”、“校准”，整个人都懵了。
但她能感受到格格似乎……找到了办法？
“还有，”林枫越说越投入，仿佛找到了久违的掌控感，“孙嬷嬷就是我们的‘甲方’，哦不，‘项目验收官’。
她的需求很明确，就是‘符合规矩’。
但我们得分析她的深层需求！
她真正想要的是不是‘不出错’、‘不惹麻烦’？
如果我们能表现得超出预期一点点，比如奉茶时表情更柔美一点，是不是能加点‘印象分’？”
夏竹：“……”她完全接不上话，但觉得格格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晚膳后，孙嬷嬷准时到来，脸板得像一块冰：“请格格演示奉茶礼。”
林枫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需求是符合规矩，KPI是零失误”，然后开始了她的“项目验收”。
这一次，她努力回想着下午“拆解”的步骤和“夏竹模拟器”的反馈。
起步，稳！
目光，垂！
虽然动作依旧有些生涩，但明显有了框架，不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
她走到孙嬷嬷面前，缓缓举起茶盘，高度恰到好处，声音尽量平稳：“请嬷嬷用茶。”
孙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似乎没料到这看起来愚钝不堪的格格一下午竟真有进步。
她接过茶盏，微微颔首。
就在林枫心里小小松了口气，准备按照“流程”后退时——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松懈了那百分之一秒，也许是这花盆底鞋实在反人类，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猛地一歪！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炸响在寂静的房间里。
那盏青瓷茶杯从茶盘上滑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孙嬷嬷的裙角和鞋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
夏竹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枫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孙嬷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僵在原地的林枫，手中的戒尺捏得咯咯作响。
“格格！”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怒火，“老奴教导了一下午，您便是如此‘精益求精’的吗？！
摔杯毁盏，冲撞师长，这便是您的规矩？！”
那戒尺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狠狠落下——林枫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缩起脖子，准备承受这穿越后的第一顿社会……不，封建毒打。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石子敲击窗棂的声音响起。
孙嬷嬷扬戒尺的动作猛地一顿，凌厉的目光倏地射向半开的窗户。
窗外夜色渐浓，树影摇曳，并无异状。
但林枫似乎眼尖地瞥见，窗外有一道模糊的黑影极快地一闪而过，像是有人刚刚迅速躲开。
是谁？
孙嬷嬷的脸色变幻不定，戒尺缓缓放下，但那眼神却更加锐利，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她再次看向林枫时，目光深沉了许多，不再仅仅是愤怒，更添了一抹难以言说的审视和……忌惮？
“今日便到此为止。”
孙嬷嬷的声音恢复了平板，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格格好好思过！
明日若再如此，便不是一顿戒尺能了事的了！”
说完，她竟没再多看那碎片一眼，转身带着小丫鬟匆匆离去，仿佛有什么急事。
危机……暂时解除？
林枫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被夏竹赶紧扶住。
“格格！
您没事吧？
吓死奴婢了！”
夏竹带着哭腔。
林枫摇摇头，心有余悸，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扇窗户。
刚才不是错觉。
确实有人在外面。
那个黑影是谁？
是路过的小太监？
是柳如絮派来盯梢的人？
还是……下午那个眼神锐利的侍卫？
他（或她）为什么要弄出声音阻止孙嬷嬷？
是善意，还是别有目的？
这深宫大院里，似乎并不只有明面上的规矩和刁难，还有更多隐藏在阴影下的东西。
她这场“大明打工”之旅，果然危机西伏，而且越来越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