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凤永安二十七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寒。沈知微跪在紫宸殿的金砖上,
寒意从膝盖钻进去,顺着骨血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身上那件素白的宫装早已被风雪打透,
鬓边的素银簪子抵着额头,冰凉刺骨。殿内暖炉烧得正旺,地龙将地面烘得温热,
可那暖意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半点也落不到她身上。“沈知微,你可知罪?”御座之上,
萧彻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冰雪。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玄色镶边在烛火下泛着暗哑的光,
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脸,此刻覆着一层寒霜,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沈知微抬起头,
睫毛上沾着的雪粒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陛下,臣妾不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萧彻猛地拍案而起,
龙椅在他起身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不知?”他一步步走下御阶,停在沈知微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贵妃腹中龙裔,因你送的那盏百合羹滑胎,你敢说你不知?
”百合羹……沈知微的心猛地一沉。那盏百合羹是她亲手炖的,
可她分明在里面只加了安神的莲子,并无半分有害物质。她想解释,可刚张了张嘴,
就被萧彻一脚踹在胸口。“噗——”沈知微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金砖。她趴在地上,
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陛下!”殿外传来一声惊呼,
苏婉清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粉色宫装,脸色苍白,小腹平坦,
眼底满是委屈和后怕。“陛下,您息怒,或许姐姐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萧彻转过身,快步走到苏婉清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语气瞬间温柔了许多,
“婉清,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沈知微出身将门,心肠歹毒得很,若不是她,
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他的话没说完,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知微的心里。
出身将门……是啊,她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沈策,手握重兵,镇守边疆。可这在萧彻眼里,
从来都不是荣耀,而是威胁。沈知微撑起身子,看着萧彻对苏婉清无微不至的模样,
只觉得可笑。曾经,他也是这样对她的。那时他还是太子,她是太子妃,他会亲手为她描眉,
会在雪夜陪她看梅,会对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陛下,
”沈知微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却异常清晰,“百合羹里的东西,不是臣妾加的。
”“还敢狡辩!”萧彻眼神一厉,看向旁边的太监总管,“李福全,把人带上来!”很快,
两个宫女被押了上来,正是沈知微宫里的贴身宫女,春桃和夏荷。她们身上带着伤,
脸色惨白,一见到沈知微,就哭着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求您,您就认了吧!
”春桃哭着说,“苏贵妃娘娘已经查到了,那毒药是您让奴婢去买的,
奴婢……奴婢不敢不说啊!”夏荷也跟着点头,泪水涟涟:“娘娘,陛下饶不了我们的,
您就认了吧!”沈知微看着她们,心如死灰。春桃和夏荷跟着她多年,她待她们不薄,
可没想到,在酷刑面前,她们竟然会诬陷她。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婉清的圈套,而萧彻,
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沈知微,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萧彻的声音冰冷刺骨。
沈知微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麻木。“臣妾无话可说。”她知道,
辩解是无用的。萧彻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一个除掉她,甚至除掉沈家的借口。
萧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他宁愿她哭闹,宁愿她辩解,
也不愿她这样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好,很好!”他冷笑一声,“既然你认了,
那朕就成全你。即日起,废黜沈知微皇后之位,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陛下!
”沈知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臣妾父亲镇守边疆,战功赫赫,
您怎能如此对臣妾?”“战功赫赫?”萧彻嗤笑一声,“他那是功高震主!沈知微,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该死!”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得沈知微头晕目眩。她看着萧彻,
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害怕。“带走!”萧彻挥了挥手,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两个侍卫上前,架起沈知微就往外走。她没有挣扎,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御座旁的萧彻和苏婉清,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和绝望。
冷宫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这里阴冷潮湿,四处都是蛛网,
寒风从破旧的窗棂里灌进来,吹得沈知微瑟瑟发抖。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想起曾经的种种,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萧彻,你曾说过会护我一生周全,可如今,伤我最深的人,
却是你。第二章 旧梦沈知微在冷宫里一待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没有人来看过她,
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宫女每天送来一些残羹冷炙。那些食物常常是馊的,可沈知微别无选择,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强迫自己咽下去。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曾经明艳动人的脸庞变得苍白憔悴,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才会拿出藏在怀里的一支玉簪,那是萧彻在她及笄那年送她的,也是他唯一留给她的念想。
玉簪的纹路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沈知微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年前。那时她还是沈家的大小姐,无忧无虑,活泼烂漫。
在一次皇家围猎上,她不小心掉进了陷阱,是萧彻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救了她。他抱着她,
浑身是泥,却笑得温柔:“知微,别怕,有我在。”从那天起,她就一颗心系在了他身上。
后来,他求父皇赐婚,她风风光光地嫁进了东宫,成为了他的太子妃。新婚之夜,
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知微,往后余生,我定不负你。”那些日子,
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会陪她读书写字,会陪她种花种草,
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彻夜守在她床边。她以为,这样的幸福会延续一辈子。可世事难料,
父皇病重,朝中局势动荡。萧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拉拢各方势力,
其中就包括苏婉清的父亲,当朝丞相苏明远。苏婉清生得貌美,又善于逢迎,
很快就得到了萧彻的青睐。沈知微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她选择相信萧彻,
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直到父皇驾崩,萧彻登基为帝,封她为后,封苏婉清为贵妃。她以为,
一切都会回到从前,可她错了。苏婉清野心勃勃,并不满足于贵妃之位。
她不断地在萧彻面前吹枕边风,诬陷沈知微和沈家有异心。而萧彻,
本就对手握重兵的沈策心存忌惮,久而久之,也就对沈知微产生了怀疑。这一次苏婉清滑胎,
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沈知微的思绪,
她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等咳嗽停下来,她才发现,手帕上沾了点点血迹。她的身体,
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沈知微苦笑一声,将玉簪重新藏回怀里。她不能死,她还要等,
等她父亲回来,等一个真相大白的机会。就在这时,冷宫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沈知微抬起头,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阿澈?
”她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久违的昵称,可刚喊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萧彻皱了皱眉,
显然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他走到沈知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还好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丝毫关心,可沈知微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问她了?“托陛下的福,臣妾死不了。”沈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沈知微,你就这么恨朕?”“恨?”沈知微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陛下,臣妾不敢恨您。臣妾只是后悔,后悔当初瞎了眼,
错把中山狼当成了良人。”萧彻的眼神一厉,伸手捏住了沈知微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你说什么?”沈知微疼得皱起了眉头,
却倔强地看着他:“臣妾说,臣妾后悔爱上您。如果有来生,臣妾再也不要遇见你。
”萧彻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看着沈知微苍白憔悴的脸,
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和不甘,竟然有些慌乱。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强装镇定地说:“朕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朕就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沈知微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萧彻,
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只是你的猜忌和野心,蒙蔽了你的双眼。可她不知道,
这一次的见面,并没有让事情出现转机,反而让苏婉清对她更加忌惮,
也为她日后的遭遇埋下了更深的隐患。第三章 毒计苏婉清得知萧彻去了冷宫,
心中妒火中烧。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娇美的容颜,眼底满是怨毒。
沈知微那个***,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竟然还能让陛下惦记着,真是该死!“娘娘,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贴身宫女翠儿小心翼翼地劝道。
苏婉清冷哼一声:“生气?我能不生气吗?那个沈知微,就是个狐媚子,
到现在还勾着陛下的心!”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必须尽快除掉她,否则夜长梦多。”翠儿有些犹豫:“娘娘,皇后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陛下对她也已经厌弃了,您何必……”“厌弃?”苏婉清打断她的话,“你懂什么?
陛下对她还有旧情,不然怎么会偷偷去看她?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永远是我的威胁。
”她想了想,对翠儿说:“你去一趟冷宫,给那个老宫女送点东西,
让她‘好好照顾’沈知微。”翠儿立刻明白了苏婉清的意思,连忙点头:“奴婢明白,
奴婢这就去办。”很快,翠儿就带着一些银两和一包药粉来到了冷宫。她找到了那个老宫女,
将银两塞给她,又把药粉递给她,低声嘱咐了几句。老宫女看着手里的银两,
又看了看那包药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这深宫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根本不敢得罪苏贵妃。从那天起,沈知微的日子更加难熬了。
送来的食物不仅更馊了,里面还被掺了不知名的药粉。沈知微吃了之后,每天都会腹痛难忍,
浑身无力。她知道,这是苏婉清搞的鬼,可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人可以帮她。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咳嗽越来越频繁,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有时候,
她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默默忍受着痛苦。这天,
沈知微又一次咳得撕心裂肺,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就在这时,冷宫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萧彻。沈知微抬起头,看到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激动,
只剩下麻木。她知道,他来这里,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