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婉清重生回被李家收养的第十年，前世温柔伴读最终落得毒发身死、野狗分尸的下场。

这一世，她眼底温顺尽褪，心中只余冷冽的算计。公子李煜却忽然发现，

那个从不违逆他的小丫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意识自无边黑暗与撕裂的痛楚中抽离。

婉清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喉间仿佛还灼烧着穿肠毒药的辛辣，

四肢百骸似乎仍残留着被野犬撕扯的可怖剧痛。

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手臂——完好无损，肌肤温热。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青纱帐顶，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她亲手为李煜调制的松柏香。她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陈设简单却雅致，这是她在李府伴读时的居所，隔壁便是公子李煜的院落。

她跌跌撞撞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眉眼温顺，

带着一丝尚未被世事彻底磨去的光亮。这不是她死前那张写满疲惫与绝望的脸。

“我…还活着？”她低声呢喃，指尖触及冰凉的镜面，真实感袭来。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是婉清，自幼父母双亡，被江宁府富商李家收养，名义上是远房表亲，

实则是给独子李煜选的伴读。前世的她，感念李家恩情，将对李煜的敬畏与仰慕深埋心底，

化作无微不至的照料与辅佐。他读书，她红袖添香；他习字，她磨墨铺纸；他外出交际，

她精心打点行装。她看着他从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逐渐成长为江宁府颇有才名的翩翩公子。

然后，苏家小姐苏玉娇出现了。她出身更高，容貌昳丽，谈吐不凡，与李煜站在一起，

宛如璧人。李煜的目光渐渐被苏玉娇吸引，府中上下也开始流传公子与苏小姐的天作之合。

而婉清，则成了那块碍眼的绊脚石。苏玉娇温柔笑意下的冷厉，李煜日渐明显的疏远，

下人们窃窃私语的“不识抬举”……最终，在一杯由李煜亲手递来的“饯别茶”后，

她腹痛如绞，被两个粗使婆子拖出后门，丢弃在城郊乱葬岗。意识模糊间，

她看到野狗绿油油的眼睛逼近，撕咬的剧痛成为她前世最后的记忆。

恨意如野火般在她胸腔蔓延，焚烧着她的理智。镜中那双原本温顺的眸子，此刻寒冰凛冽，

锐利如刀。她重生了，回到了李煜与苏玉娇定亲前的一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门外传来轻柔的叩门声，伴随着丫鬟小莲熟悉的声音：“婉清姑娘，您醒了吗？

公子今日要去赴陈公子的诗会，夫人让您早些过去伺候呢。”婉清深吸一口气，

压下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平日那般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

再无丝毫暖意。“知道了，这就来。”她打开门，小莲端着洗漱用具站在门外。

婉清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前世在她“失宠”后迅速倒向苏玉娇、甚至帮着监视她的丫头。

“姑娘今日气色似乎好些了。”小莲笑着道，一如往常。婉清淡淡“嗯”了一声，心中冷笑。

前世她竟从未察觉，这甜笑下的虚伪。李煜的书房里，他正对着一幅画作凝神。见婉清进来，

头也未抬，只习惯性地吩咐：“磨墨。今日要作几幅诗笺赠人。”婉清垂下眼睫，

应了声“是”，上前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她动作依旧娴雅，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李煜，李家。她前世的付出与真心，不过是一场笑话。这一世，恩情已还，债，该讨了。

她需要钱，需要人脉，需要离开李家后也能安身立命、甚至反击的资本。

她想起前世偶然听李煜与人交谈，提及城西老巷的孤寡老人王婆，迫于生计，

欲低价急售一套祖传的紫砂陶具。李煜当时并未在意，但婉清记得，

不久后一位致仕还乡的老翰林遍寻此类古陶，最终以百金购得，此事还在江宁府传为谈资。

“公子，”婉清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怯怯的试探，“昨日听厨娘说起，

城西王婆家似乎遇到些难处……”李煜挥毫泼墨，不甚在意：“市井琐事，何须入耳。

”婉清低下头，掩去眸中精光：“是奴婢多嘴了。”心中已定下计划。午后，

她寻了个借口告假出府，用自己这些年微薄积蓄的大部分，

赶在李煜提及的那位老翰林派人前去之前，顺利从王婆手中买下了那套陶具。

她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将其妥善藏好，等待最佳时机。同时，

她开始更加留意李煜与他人的谈话，从中筛选那些曾被他们忽略、却蕴含机遇或风险的信息。

她凭借前世记忆，知道哪些商人即将发迹，哪些项目看似稳妥实则巨坑。

她甚至利用伴读的身份，在李煜会客时，“无意间”听到一些关键消息，默默记下。

李煜偶尔会觉得婉清有些不同。似乎更安静了些，眼神也更沉静，

有时他甚至觉得她那低垂的眼帘下，藏着令他看不透的东西。

但他忙于学业和即将到来的科举，更忙于与苏玉娇诗词唱和，并未深想。

只觉得她伺候得依旧周到，甚至更为妥帖，让他愈发省心。婉清则利用这份“省心”，

暗中编织着自己的网。数月后，婉清觉得时机渐熟。

她通过王婆那套陶具结识了那位老翰林的家仆，又凭借巧手做了几样别致的点心送上，

一来二去，竟得了老翰林夫人几分青眼。她并未提出任何要求，只偶尔去请安，

听老夫人说说往事，聊聊江宁旧闻。一日，李父满面春风地回府，

言谈间提及一桩稳赚不赔的大生意——与漕帮合作，承运一批江南丝绸北上。

李煜听了也颇为意动，认为这是扩展家业的好机会。唯有婉清知道，这批货根本到不了北方。

漕帮内部倾轧，负责此事的香主早已卷了定金潜逃，货船行至中途便会因“意外”沉没，

李家投入的巨款将血本无归。此事沉重打击了李家，

也为后来苏家趁机介入、拿捏李家埋下了伏笔。前世，她忧心忡忡却人微言轻，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家陷入困境。这一世……婉清在李煜书房伺候时，

状似无意地轻叹：“公子，奴婢今日去给翰林夫人送点心，听府上一位采办大哥愁眉不展，

说他们家老爷原本也想做漕运上的生意，却因听闻些不好的风声，临时撤了资，

还庆幸躲过一劫呢。”李煜蹙眉：“哦？什么风声？”“奴婢不敢妄言，”婉清低下头，

声音更轻，“只听那大哥模糊提了句，好似……与漕帮哪位香主的账目不清有关，恐有内耗。

”李煜沉吟片刻。若是往日，他或许不会将一个小丫鬟听来的闲话放在心上。

但近来婉清处事越发沉稳，偶尔的提点也总有些歪打正着的妙处。他挥挥手让婉清退下，

转身便将这话当作一桩趣闻，说与了父亲听。李父起初不以为意，

但“内耗”二字终究让他心生警惕，派人细细打探。这一查，

竟真摸到些那位香主亏空公款、与对头争权夺利的蛛丝马迹。李父惊出一身冷汗，

当即寻了个借口，婉拒了此次合作。不久后，货船沉没、香主潜逃的消息传来，

江宁府一众参与此事的商家哀鸿遍野。李家独善其身，李父后怕之余，

对儿子李煜的“敏锐”大加赞赏。李煜受之有愧，心下却对婉清那次“无意”的闲谈留了心。

他难得温和地问婉清想要什么赏赐。婉清依旧垂着眼，恭敬道：“奴婢本分，不敢求赏。

若公子实在要赏……奴婢见库房里有几本闲置的旧账本和地域杂记，

奴婢近来闲暇时胡乱学着看些数字地貌，想借来翻翻，也不知合不合规矩。”李煜失笑，

只当她小女孩好奇，大手一挥便允了。那些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陈旧书册，

正是婉清需要的——里面记录着李家部分商铺的旧账、人脉往来，

以及一些货物流通的路线信息。她像一株沉默的藤蔓，悄然汲取着养分，

耐心等待攀援而上的时机。转眼到了李煜与苏玉娇初遇的春日诗会。前世，婉清随侍在侧，

亲眼见证李煜对苏玉娇一见倾心，回来后便魂不守舍。此后更是对苏玉娇有求必应，

甚至在苏玉娇的暗示下，将婉清视为需要打发的“麻烦”。这一次，婉清依旧跟着去了。

她安静地站在李煜身后，看着苏玉娇如前世一般，在众人瞩目中翩然而至，与李煜见礼，

谈笑风生，眼波流转间自带一番风流态度。李煜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

苏玉娇自然也注意到了李煜身边这个清秀的伴读丫鬟。

她笑着打量婉清：“早就听闻李公子身边有位红袖添香的知心人儿，今日一见，

果然伶俐可人。”话语亲切，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婉清立刻屈膝行礼，

姿态谦卑至极：“苏小姐谬赞，奴婢惶恐。奴婢不过粗手笨脚，幸得公子不弃，

在身边伺候笔墨罢了。公子常赞苏小姐才学渊博，乃真闺秀，奴婢万万不及。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全是对李煜的敬畏和对苏玉娇的推崇，

成功满足了苏玉娇的虚荣心，也暂时打消了她那点微妙的忌惮。苏玉娇笑容更深了几分，

转而与李煜讨论诗词去了。婉清垂手侍立，心中冷寂。她知道，苏玉娇的出现，

意味着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加快步伐。她暗中将之前低价购入的那套古陶，

通过老翰林夫人的门路，顺利高价卖给了那位苦苦寻觅的收藏家，

获得了第一笔丰厚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资金。她用这笔钱，通过极为隐秘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