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从脸颊升起，很快就顺着血液传到了四肢。
大概这就是老师上课时候讲的“难堪”吧。
我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婶婶终于露出一些满意的神色，嫌恶地拍了拍衣服上刚被我抓过的地方，下楼给弟弟讲故事去了。
03.
我的新房间是以前的库房，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腐旧气息。
弟弟在楼下的哭闹声吵得我睡不着觉，我悄悄爬起身，又一次来到了那扇通完阁楼的木门前。
门缝下透出昏黄的光。
我轻轻地将耳朵贴了上去，阁楼内的声音瞬间清晰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不像是哭声，也不是骂人的声音，更像是婶婶捂住我的嘴打我时的那种呜咽声，还有婶婶打我时，那根长长的棍子砸在我身上的闷响。
“求你……”
上一次还在咒骂不休的阿姨听起来很可怜，“顾倾川，你放了我，让我去死吧……”
“放了你？”叔叔的声音低沉，带着我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执拗，“你做梦！”
“从我哥死的那天开始！从我继承了顾家所有遗产的那天开始！”
“你就是我的！”
接着是比之前更激烈的声响，夹杂着阿姨抑制不住的痛苦呼喊，还有叔叔满足的叹息。
我的血液似乎被冻住了，甚至连自己的四肢都感觉不到了。
我虽然不明白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直觉并不是一件好事。
叔叔是在欺负人吗？
可是叔叔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不可以以势欺人，不可以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吗。
那叔叔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我忍不住透过门上的一个小孔望向了里面。
晃动的烛火下，叔叔正压在那个被铁链拴住的阿姨身上，他掐着阿姨的脖子，强迫她望向自己。
就在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时候，铁链剧烈的碰撞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阿姨的脸也在这时偏向了门口，她流了好多眼泪，甚至连她的头发都打湿了。她的眼睛像我小时候玩旧的洋娃娃，看不到半分光泽。
就在这时，她似乎透过那个小洞看见了我，她的嘴唇张合，无神的眼睛里爆发出一阵令我恐惧的光彩，“跑！”
我看懂了她的嘴型，叔叔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扭头朝门口望了过来。
我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冲进了房间，直到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深处才敢长长地出了口气。
“疯子……妈妈……”
婶婶白天的辱骂声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猜测。
那个阿姨……会不会……就是我的妈妈？！
可是大家不是都说，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顾家的阁楼里，还被叔叔锁了起来？
她在那里多久了？
她害不害怕？会不会冷？有没有吃饱饭？
她刚才看到我了……她认出我了吗？
所以她才会用尽最后力气，无声地对我喊“跑”？
无数的疑问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我甚至不知道该思考什么，又该向谁询问一个答案。
这个我从小长大的豪宅，在这一刻，变得让我无比陌生和恐惧。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
阁楼上细微的声响似乎穿透了楼板，持续地敲打我的耳膜，提醒着我那正在发生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