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吟至今—零点零一分（二）
路麟城单手拽起他，声音低沉：“跑。”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只有一个字。
芬格尔从通风管跳下，怀里抱着EVA核心芯片，像抱着一只发热的猫。
“学弟，顺风车到了！”
啊，废柴师兄来啦。
哦，或许不能这么说，芬格尔早己表现出远超废柴师兄的实力与情报能力。
他现在立场不明，既不像完全站在学院或秘党那一边，也不像完全站在末日派那一边，也不像完全单纯的帮助自己。
路明非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与历史，以及他与E***的确切关系，过去的故事。
芬格尔是否完全值得信任呢？
路明非他想，他也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就比得上千军万马，像英雄一样来救他了。
芬格尔一脚踹开防火门，门外是暴风雪与死侍的合唱。
昆古尼尔第二次轰击，地面震动，天花板整块砸落。
路麟城忽然出现，把路明非推向列车，自己反身迎向光柱。
“路麟城！”
路明非大喊，“你要干什么！”
什么啊，这个时候逞英雄吗？
路麟城在童年滤镜下，是路明非生命中的“缺席者”，他心中总怀着微弱的希望，说不准哪天爸爸与妈妈就会回来。
“他是我爸，但他好像不需要我。”
路明非记忆中的父亲是模糊的、遥远的。
他内心深处一首渴望父爱，羡慕别人有正常的家庭。
即使父亲缺席，这仍是他心中一个未完成的期待，那是 疏离、陌生、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
可是他走上了另一条路，得知真相后的他感到震撼与迷茫。
“原来他不是普通人…他干着拯救世界的大事？”
当得知父亲是传奇屠龙者、末日派领袖，路明非首先是震惊，甚至可能有一丝荒谬的“自豪，但随即是更深的迷茫——为什么抛下我？
为什么从不联系？
那时候， 他的心中是困惑、震撼、夹杂着被抛弃的委屈。
在 避风港，他们重逢了。
短暂的温暖与残酷的撕裂一同袭来。
“他看起来…像个好爸爸？”
见到儒雅温和、言辞恳切、流露出愧疚和“父爱”的路麟城，路明非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了。
他太渴望这份亲情了，哪怕只有一点点真实的温暖，他都愿意去相信、去抓住。
路麟城描绘的“人类火种”计划也让他感到一种沉重的“使命感”。
“但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工具？”
路明非极其敏锐。
他能隐约感觉到父亲温和表象下的审视、计算和某种…非人的冷静。
尤其是当路麟城提出需要他“帮忙”进入圣堂时，那种被利用的感觉会瞬间涌上心头。
“妈妈也在…他们是一伙的。”
母亲乔薇尼的存在是路麟城“亲情牌”的重要砝码。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父母是一个“整体”，他们共同选择了事业而放弃了他。
一边是拼命想相信的亲情渴望，一边是本能和经历带来的强烈不信任感。
路明非会不断在心里问：“这是真的吗？
他爱我吗？
还是只想用我？”
面对真相与利用时，路明非感到现实的幻灭与与无尽的愤怒。
“果然…还是交易。”
当末日派利用诺诺的安全、利用他对母亲的情感来胁迫他配合实验、进入圣堂时；当他越来越清晰地看到“避风港”里进行的禁忌实验和路麟城冷酷的决断时，路明非的幻想彻底破灭。
“他和路鸣泽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过分！”
路明非会忍不住将路麟城与路鸣泽对比。
路鸣泽是魔鬼，但交易明码标价，而且多次在绝境中救了他。
而路麟城打着“父爱”和“大义”的旗号，做的却是更隐蔽、更伤人的利用，利用的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他只在乎他的计划！”
路明非痛苦的认识到一切。
他意识到在父亲宏伟的“人类火种”蓝图里，他路明非可能只是一个关键的、可以牺牲的零件。
深刻的背叛感、幻灭、愤怒、怨恨，都涌上路明非的心头。
“他是我爸，但他从来没把我当儿子，只当我是个有用的…东西。”
这就是真相。
但他心中有难以割舍的执念与终极疑问。
“他说的‘爱过我妈妈’…是真的吗？
关于我的出生…”即使愤怒和怨恨，路明非也无法完全抹去“父亲”这个身份带来的情感联结。
他痛苦地思考自己出生的意义：他是不是也是某种计划或实验的产物？
父母之间是否有过真实的感情？
那一点点童年模糊的温暖是否完全虚假？
“如果世界末日来了，他的‘避风港’里…会有我的位置吗？
还是我注定是祭品？”
这是路明非对父亲终极的、悲凉的疑问。
无法解脱的痛苦、宿命般的悲哀、对自身存在价值的终极质疑。
路明非想，天下最复杂的父子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说他爱我？
这话路鸣泽也常说…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是儿子，用不着的时候…我在网吧啃泡面他管过吗？”
“挺好的，至少这次知道价码了。”
“爸…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这条命…真的那么有用吗？”
他强烈感知到末日派内部暗藏杀机，因为他亲身经历了。
他能感受到部分末日派高层对他的敌视、恐惧和觊觎，知道他们主张控制或清除自己。
后来他又发现了路麟城/乔薇尼克隆体，这让他对父母和整个“避风港”的信任彻底崩塌，意识到这里隐藏着巨大的、非人道的秘密。
他在基地内的行动受到限制，处于被监视的状态，这本身就是一种敌意和潜在危险的信号。
路麟城关于克隆体和实验的解释无法让他信服，反而加深了他的怀疑，因为这是个冷血的男人。
他宁愿拯救世界拯救一个人，也不会选择他或者母亲。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末日派内部具体有哪些派系和阴谋，秘密实验的具体内容和目标除了克隆体外还有什么？
路麟城和乔薇尼在末日派内部的真实地位和话语权，他们是否也身不由己？
针对他和同伴的具体阴谋计划是什么？
路明非对末日派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警惕和恐惧。
克隆体的发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感觉自己身处狼窝。
他知道自己、诺诺、楚子航都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不仅是外部的奥丁，更来自这个所谓的“避难所”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