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国手:在宫闱抗疫中炼成》
序幕:
永乐七年,瘟魔肆虐京畿。太医束手,百姓十室九空,一纸密令,素衣女子沈宛被推入宫闱深渊,银针如剑,药香作甲,她以惊世医术直面皇权与偏见。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豪赌——要么功成救天下,要么败则万劫不复,青囊红颜,能否在滔天权谋中杀出生路?
(第1幕) 青萍之末
永乐七年 [公元1409年] · 夏 · 北京城
蝉鸣聒噪,搅得南城兵马司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的一小片阴凉地也透着股烦热,尘土被偶尔掠过的马蹄踏起,混着骡马的腥膻气,凝滞在午后的暑气里。
“仁济堂”的乌木牌匾被日头晒得有些烫手,牌匾下,学徒陈小五撑着下巴,眼皮耷拉着快要黏在一起;
冷不防被堂外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惊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让开!快让开!宋大夫!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儿!”
一个鬓发散乱、衣衫被汗水浸透的妇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进了药堂门槛,怀里死命搂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
那孩子面色骇人,已透出了青紫,双眼翻白,只剩眼仁,喉间发出“嗬……嗬……!”犹如风箱破漏般的怪响,四肢绷直了又猛地蜷缩,剧烈地抽搐着。
坐堂的老大夫宋仁德忙起身,花白的胡子颤了颤,他甫一搭脉,眉头便狠狠拧成了疙瘩,再急急翻看孩童的眼睑和口舌,心下顿时一沉,像似是坠了一块冰。
“这……这是急惊风!邪热内闭,窜扰神明,已入厥阴,怕是……!”他话音未落,那妇人喉头“咯!”地一声,像似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瘫软在地,哭声堵在嗓子眼里;
化作了绝望的呜咽,手指却仍死死抠着地面,向大夫的方向徒劳地伸着,周遭几个候诊的病人也纷纷惊得避让,面露惧色,窃窃私语声“窸窣!”响起。
急惊风乃小儿重症,来得凶险迅疾,这般光景,气若游丝,面若死灰,便是宫中太医来了,也未必敢夸口能救。
“快!先取紫雪丹来化水!试试能否清热开窍!”
宋大夫疾声吩咐,声音里却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虚浮,陈小五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翻那高高的药柜,瓶罐碰撞声发出“叮当!”脆响。
正在此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从堂外响起,不高,却似一枚银针破开浊重的空气,清晰地压过了堂内的混乱与悲泣。
“且慢——!”
众人循声愕然望去,只见一青衣女子挎着一只半旧楠木药箱步入堂内,她身形纤瘦,面容被一方素纱遮去了大半;
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目光如电,在那抽搐的孩儿面上一扫,便快步上前,衣袂带起一丝极淡的药草清苦气。
“你是何人?”宋大夫一怔,面露不悦,行医最忌旁人干扰,况是一陌生女子。
那女子却已蹲下身,语速快而稳,字字清晰:
“宋大夫恕罪,此症并非单纯热极生风,您细看他指甲颜色,并非全紫,指尖反见苍白,喉中痰鸣如拽锯,声重浊粘滞,乃是痰浊壅盛;”
“闭塞气道,致清窍蒙蔽,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故现厥脱之象!此时再服紫雪丹大寒之品,恐冰伏邪气,寒凉闭窍,痰涎更难以排出,顷刻间便有性命之危!”
她边说,已边打开自家药箱,那箱内器物却与寻常郎中大不相同,除了常见瓷瓶药囊,竟还有几柄长短不一的银质细管;
小巧锋利的金刃,皆以素白细布包裹,排列齐整,透着一股冷冽清气。
“你!”宋大夫行医数十载,颇有名望,被一陌生女子当众指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浮起一层薄怒。
可凝神再看那孩童,其症状确与女子所言几分契合,且她气度沉凝,绝非信口开河之辈,令他一时语塞,竟驳不出半句。
不等他反应,青衣女子已取出一枚细颈青瓷瓶,拔开软木塞子,一股辛香凉烈、通窍开闭之气瞬间逸散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她吩咐那已惊得傻掉的妇人:“扶稳他头颈,莫让他剧烈动作咬伤舌根!”
话音未落,她手法极快,用一尾端中空的银质细管蘸了瓶中药液,竟是精准轻巧地探入孩儿鼻腔深处。
“咻——!”极轻微一声气音,那药液已被吹送入内。
围观者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这等古怪用药之法,简直闻所未闻!
紧接着,她又取出一根三棱银针,寒光一闪,在孩童指尖十宣穴、人中穴处疾刺几下,挤出数滴紫黑色的血珠。
“呃……!”说也奇怪,不过几息功夫,那孩儿喉间骇人的“嗬嗬!”怪响竟渐渐平息,剧烈抽搐绷直的四肢也肉眼可见地缓和松软下来;
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面上那层骇人的青紫竟肉眼可见地褪去少许,唇色微见回转!
堂内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听得见妇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堂外断续的蝉鸣声。
青衣女子这才起身,对宋大夫微微一福,姿态恭谨,却自有一股不容轻视的气度:“情急之下,晚辈失礼了,家传此法,名为‘灵通鼻窍法’,所用‘通窍还魂散’;”
“乃是以麝香、冰片、猪牙皂、细辛等秘制,佐以放络泄热,刺十宣、人中以启闭开窍,调和阴阳,专为此类痰厥闭证所设。”
“眼下痰略通,气稍顺,然邪未全清,还需急煎服‘涤痰汤’固本续命,方用鲜竹沥、胆南星、石菖蒲、半夏、枳实、茯苓、人参……!”
她口中报出一连串药名,剂量配伍精准老道,君臣佐使分明,竟是滴水不漏。
宋大夫此刻已是面色数变,由愠怒转惊疑,由惊疑转骇然,最终凝神细听那药方,眼中竟渐渐迸出异样光彩,忍不住抚掌喃喃道:
“妙…妙啊!鲜竹沥豁痰清热为君,胆南星熄风化痰为臣,佐以菖蒲开窍,半夏、枳实、茯苓健脾涤痰,更用人参一味,于峻猛药中固护元气,扶正祛邪,思虑何其周详!”
待她说完,他长吁了一口气,竟拱手郑重道:“姑娘……不,这位先生,医术精绝,见解非凡,老朽……佩服!不知尊师上下,仙乡何处?”
女子眼眸微垂,避开询问,只淡淡道:“乡野之人,薄有家学,不足挂齿,眼下救人要紧,还请宋大夫速速依方抓药,迟则生变。”
她转身欲走,那妇人却猛地回神,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涕泪横流,连连叩头,额角沾了尘土:“女菩萨!活菩萨!谢谢女菩萨救我狗儿性命!我给您立长生牌位!”
女子弯腰将她扶起,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分内之事,不必如此,日后看顾孩儿,饮食需得清淡,勿食肥甘厚味,勿再受大惊吓。”
她不再多言,挎起药箱走出药堂,夏日刺目的阳光瞬时打在她的身上,将那身青布衣衫照得有些发白,身影在地上拖得细长。
街对面茶馆的支摘窗后,两个穿着体面、像是某府管事模样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捻着茶杯,低声道:
“……手法古怪凌厉,却立竿见影,去查查,这女子什么来历。”
另一人点头,目光掠过“仁济堂”的招牌,若有所思:“近来京畿左近时气不正,通州、良乡好几个庄子都报了时疫,上吐下泻,发热昏聩;”
“太医院那帮老爷们开的方子吃下去,人死得反倒更快了……王爷正为此事忧心……若此人真有几分真本事……!”
他们的低语被淹没在市井喧嚣、骡马“嘶鸣!”声中。
而那青衣女子,已拐进了另一条炊烟缭绕的狭窄小巷,身影迅速消失在人流里,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逆转生死的救治;
不过是这闷热夏日胡同里一阵微不足道的凉风,拂过便了无痕迹。
唯有仁济堂内,那捡回一条性命的孩童逐渐趋于平稳的微弱呼吸,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辛凉通窍的药香;
以及宋大夫手中那张墨迹未干的“涤痰汤”药方,无声地诉说着,一场风波,已起于青萍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