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抬眼看去,温柔的笑道:“多谢许公公。”
随后走向那些金银,拿起一小把金瓜子送给许远,许远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小主这是折煞奴才了。”
云柔见许远拒绝,倒也不再勉强。
许远见状:“小主,奴才得回殿下身边伺候了,您若有什么事情,遣身边人来找奴才便是。
“说罢,便告退。
云柔看向那两名奴才:”你们叫什么名字 ?”
“回小主,奴婢名为秀秀。”
“回小主,奴才没有名字,内务府的都叫奴才小福子。”
云柔望着两人,眸中泛起淡淡怜惜,缓声道:“往后在我这里,不必总守着些刻板规矩……”待安排好仆从,云柔踱步至窗畔,指尖轻轻扶过窗棂雕花,酉时的日光斜斜漫进来,恍惚让她想起在坤宁宫当差的日子,也是这样暖洋洋的光线,让娘娘从几人中挑中了自己。
正出神时,廊下忽传脚步声,沉稳又熟悉。
云柔回眸,就见顾宴瑾负手立于门边,玄色衣袍被夕阳踱上金芒,无端的添了几分疏离的贵气。
云柔连忙行礼:“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顾宴瑾挥手:“不必多礼。”
顾宴瑾扫视了屋内新添的设施,淡淡开口道:“住处你可还满意?”
云柔浅笑道:“殿下安排的,妾自是满意。”
顾宴瑾望着她:“你在坤宁宫时,也常这样看窗发呆?”
云柔指尖一颤,轻声道:“娘娘喜静,妾当值时,总盼着日光慢些走...”顾宴瑾拂袖入座,小福子上前送上温茶:“这柔阁虽小,但也算敞亮,你既入了东宫,孤自是不会亏待你。”
云柔福身行礼:“妾多谢殿下厚爱。”
江远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大胆提议:“殿下,该用晚膳了。”
顾宴瑾看了一眼江远,江远本就弯的身子又弯了些许:“传膳吧,孤今日在柔阁用膳。”
云柔一喜,江远连忙称是。
用膳时,云柔偷偷瞄了几眼顾宴瑾,顾宴瑾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并未出声。
用完晚膳,顾宴瑾坐在高位,轻轻抿着茶,云淡风轻,云柔却不似顾宴瑾那般淡然。
云柔垂眸盯着案上杯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缎裙裾。
殿内檀香袅袅,混着晚膳残留的香气,她耳尖发烫,总觉得顾宴瑾轻啜茶盏的声响,都在叩击心门。
“在想什么?”
顾宴瑾忽而开口,语调漫不经心,却叫云柔猛地抬眼。
对上他的目光,她慌忙垂首:“殿下膳***致,妾……妾怕失了仪态。”
这话半真半假,实则是他落坐高位时,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叫她想起掖庭见过的金丝雀,华美囚笼里,连呼吸都要揣度分寸。
顾宴瑾搁下茶盏,瓷盏与案几相碰,发出极轻的“当”声。
“既怕失仪,方才用膳时,眼睛倒黏在孤身上。”
他话里带了丝促狭,云柔耳尖烧得更厉害,慌不择言:“殿下如……如芝兰玉树,妾……”话出口才惊觉僭越,扑通跪地请罪。
殿内瞬时静了,江远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
顾宴瑾却忽而笑了,笑声低低的,像春日拂柳的风:“起来吧,孤倒想听你说完——芝兰玉树,比那些酸腐文臣的谀词,新鲜些。”
云柔跪得发麻的腿打颤,磕磕绊绊起身,瞥见他眼角微扬的弧度,心尖那团慌乱,竟悄悄漫出丝甜……随即吩咐江远:“孤今日在柔阁睡下,你去准备准备。”
江远连忙应下,走出门外,吩咐身旁新收的小奴才:“赶紧的,今日殿下要在柔阁睡下,快去准备准备。”
小奴才连忙应下,江远看向屋内,暗暗心想,这位小主怕是入了殿下的眼了。
柔阁内烛火被调成暖黄,鲛绡帐幔如轻云垂落。
云柔攥着帕子立在屏后,指尖掐进掌心,仍止不住发颤。
顾宴瑾解了外裳,袍角擦过她裙边时,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了三分纵容的目光里。
“慌什么。”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指腹划过她发烫的脸颊。
云柔仰望着他,殿外漏更声轻响,像敲在她心口。
她慢慢跪坐下来,学着来时嬷嬷的教导,轻解他中衣系带,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肌肤时,他忽而扣住她手腕,低笑:“倒比那些刻意奉承的,真些。”
帐内春衫渐褪,云柔蜷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心跳,恍惚觉得这金丝笼里的夜,竟比掖庭十年月光都要暖。
可黎明前最暗时,她瞥见他搁在案上的玉扳指,泛着冷光——那是天家永远摘不掉的枷,她靠得再近,也不过是这深宫里,被恩宠豢养的一尾鱼,水再暖,也是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