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哥…我…我跟你了…”
黑医留下的止痛药效正在缓慢发散，压下了最尖锐的痛楚，但伤口深处的抽痛依旧一蹦一蹦地敲打着神经，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和身体的虚弱。
灯光昏暗，将他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另外半边映着惨白的光，汗水和未擦净的血迹黏在皮肤上，勾勒出一种近乎残酷的线条。
“龙哥，烂命强带到。”
脓包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侧身让开，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挂着条小指粗金链的壮实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烂命强，官仔森手下的头马，管着隔壁街那家吵吵嚷嚷的麻将馆，出了名的滚刀肉。
“丢！
飞龙，***的摆什么谱？
大半夜叫老子过来……”烂命强嗓门洪亮，一进门就咋呼，可话才说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瘫在沙发里、浑身缠满绷带却眼神凶戾的陈飞龙。
看到了地上那滩还没完全干涸的、属于山鸡的血。
闻到了空气里浓得散不掉的铁锈味和暴力残留的气息。
他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凝固，脚步下意识顿住，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关于刚才洪兴来踩场反被陈飞龙一个人打残的消息，风还没完全吹开，但他烂命强不是聋子，隐约听到了点动静，只是没想到这么惨烈。
“强哥，”陈飞龙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带着血丝摩擦的沙哑，“坐。”
他没动，甚至没抬眼正式看烂命强，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手指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吸引人的东西。
烂命强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骂了句疯子，但还是扯过旁边一张歪斜的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下，试图找回场子：“有屁快放！
森哥那边还等我开台呢！”
“森哥？”
陈飞龙终于抬起眼皮，那目光冰冷得让烂命强脊椎骨窜起一股凉气，“从今晚开始，尖沙咀，只有飞龙哥。”
烂命强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我顶你个肺！
飞龙，你砍翻山鸡那个蛋散，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不是失血过多脑壳坏掉了？
跟联胜几时轮到你话事？”
“以前轮不到，”陈飞龙慢慢坐首了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似乎牵扯着巨大的痛苦，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现在，我说轮得到，就轮得到。”
他猛地倾身向前，逼近烂命强，那股子刚从血泊里爬出来的煞气扑面而来：“官仔森罩不住你。
洪兴我都不放在眼里，你猜，我敢不敢现在就拆了你全身骨头，扔去填海？”
烂命强被他看得头皮发炸，色厉内荏地一拍桌子：“你吓我啊？！
我外面十几个兄弟……外面？”
陈飞龙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残忍而戏谑，“你是指那三个在街口抽烟，五个在麻将馆打盹，还有西个不知道窝在哪里看咸湿杂志的废柴？”
烂命强脸色唰地变了。
陈飞龙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脓包辉。”
陈飞龙不再看他，淡淡喊了一声。
脓包辉立刻从门口探进头。
“告诉强哥，他外面那十几个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脓包辉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龙哥…刚…刚收到风，强哥的人…在街口被O记临检，带回去好几个…麻将馆那边，好像…好像电路短路，烧了总闸，黑麻麻一片，人都散了…”烂命强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你阴我？！”
O记？
短路？
哪有这么巧的事！
刚才那个O记督察……烂命强不是傻子，瞬间想到了刚才离开的那个斯文男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这个陈飞龙，不止是疯！
他背后还有鬼！
陈飞龙缓缓靠回沙发，眼神如同在看一条在砧板上蹦跶的鱼：“强哥，现在能好好听我讲话了吗？”
烂命强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冷汗浸透了花衬衫的后背。
他看着陈飞龙那副笃定又残忍的模样，再想想神出鬼没的O记和自家那群不成器的手下，刚刚那点硬气顷刻间泄得干干净净。
混这行的，不怕对方狠，就怕对方又狠又有脑，还有你不知道的底牌。
“你…你想点样？”
烂命强的声音干涩无比。
“简单。”
陈飞龙伸出三根手指，“一，你手下那间麻将馆，还有旁边那两家夜宵摊，从明天起，归我管。”
“二，你，和你剩下还能动的兄弟，过来跟我。”
“三，告诉官仔森，尖沙咀要变天了。
让他自己选，是体面地滚蛋，还是我帮他体面。”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烂命强的心口。
这是要吞并，要赶尽杀绝！
“飞龙…龙哥…”烂命强嘴唇哆嗦着，“森哥他…我的耐心有限。”
陈飞龙打断他，眼神骤然降至冰点，“给你三分钟。
应，或者不应。”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烂命强粗重的喘息声，和脓包辉紧张得咽口水的声音。
烂命强目光扫过陈飞龙身上狰狞的绷带，扫过地上那摊血，扫过空荡荡的门口。
他知道，自己今晚不低头，绝对走不出这个游戏厅。
这个陈飞龙，是真的敢杀人！
什么官仔森，什么兄弟义气，在活命面前，都是狗屁！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像凌迟。
终于，烂命强肩膀彻底垮了下去，声音嘶哑，带着认命般的绝望：“…龙哥…我…我跟你了…”陈飞龙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叮！
收服头目‘烂命强’，势力范围扩张。
声望+20。
清一色任务进度：2.5/3。
请宿主尽快完成最终整合。
“聪明。”
陈飞龙吐出两个字，像是评价一件工具，“让你的人，天亮之前，把我要的地方清干净。
少一张桌子，我找你算账。”
“是…是，龙哥！”
烂命强低着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滚吧。”
烂命强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游戏厅，背影狼狈不堪。
脓包辉看着烂命强消失，又惊又佩地看向陈飞龙：“龙哥…你真神了！
O记那边…”陈飞龙闭上眼，掩去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和冷嘲。
刘建明…这份“礼物”，他收下了。
但这笔账，迟早要算。
他需要更快地扎稳脚跟。
“脓包辉。”
“在，龙哥！”
“去找个地方，要偏，要静。”
陈飞龙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天天亮之前，我要见到官仔森。”
脓包辉心脏猛地一跳：“龙哥，你的伤…”陈飞龙睁开眼，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
“伤，死不了人。”
“但有些人，不能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