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透了在场每一个幸存者。
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捂住嘴巴抑制呕吐,有人止不住地颤抖。
林婉的抽泣变成了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雷烈保持着手向前伸的姿势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刚才那股无所畏惧的莽撞被眼前的超现实恐怖狠狠挫败。
苏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笔记本是循环后突然出现在她口袋里的,如同他们的衣物一样,颤抖着写下:“第一个确认死亡:约8-10岁男孩,睡衣,触发方式:剧烈干扰NPC行为?
被阴影拖拽…”游尘看着那片恢复原状的地面,偏了偏头。
刚才的黑暗和手,比他平时看到的幻象要“真实”得多,也更有“条理”,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则。
他感觉有点冷。
就在这种极致的恐惧和死寂中——叮铃铃铃——!
那尖锐、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上课***,再一次猛地响起!
所有人的心脏都像是被这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眼前的景象再次如同劣质录像带般快速闪烁、扭曲!
夕阳的光线猛地倒退,变回明媚的午后角度!
空荡的大厅再次被从各个教室涌出的、表情僵硬的NPC学生填满,他们匆忙穿梭,穿透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幸存者,奔向各自的教室。
几秒后,人流消失。
***余韵散去。
一切……重置了。
他们依旧站在一楼大厅。
那个穿着睡衣的小男孩,也重新出现在了人群边缘,正茫然地揉着眼睛,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脸上还带着泪痕。
“啊!
他没死!”
有人惊喜地叫道。
“不对……”苏沐的声音冰冷而绝望,她指着小男孩刚才被拖入黑暗的位置,“你看他的脚……”小男孩的睡衣裤脚处,沾染了一小片无法擦掉的、粘稠的漆黑污渍,像是某种沥青或阴影的残留物。
而他本人,眼神变得比那些NPC好不了多少,空洞而麻木,对周围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着。
“记忆……保留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学生喃喃道,脸上血色尽失,“但他……好像己经不是他了……”希望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破灭。
死亡并非解脱,甚至可能带来比死亡更可怕的结果——记忆保留下的精神折磨,以及可能的“污染”或“同化”。
沉重的绝望感,压得每个人几乎无法呼吸。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中年妇女喃喃道,她是之前恐慌派的一员,“我们得做点什么……废话!”
雷烈烦躁地抓着头皮,死亡的威胁让他更加焦躁,“但怎么做?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
乱来会死人的!”
苏沐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己经重新凝聚起理性的光芒:“我们需要信息。
系统性的信息。
盲目行动和坐以待毙都会导致减员。
我提议,我们暂时分组,从不同方向进行初步探索,记录一切异常,下次循环……或者下下次循环再汇总信息。”
这一次,没有人再强烈反对。
死亡的威胁让合作成为了最低限度的共识。
经过短暂而压抑的讨论,分组成型:暴力试探组(雷烈组):以雷烈为首,包括那个机修工和另一个看起来同样强壮的男子。
负责主动进行低烈度的物理试探,如:轻微触碰NPC、移动小物件、尝试破坏非关键结构,观察反应,评估风险。
他们是探雷的卒子。
环境记录组(苏沐组):以苏沐为首,包括女白领、大学生、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和游尘,他被默认划入这组。
负责记录时间、NPC行为路线、环境细节、寻找不协调处。
游尘被分配的任务是“随便看,觉得哪里不对就说”。
资源搜寻组:以那个提菜篮子的老太太为首,她出乎意料的镇定,包括林婉和另一个家庭主妇打扮的女人。
负责寻找食物、水、可能有用的工具,如:手电筒、笔、纸,并确认哪些物品会随循环重置。
留守观察组:剩下的几个彻底吓破胆的人,包括那个被“污染”的小男孩,负责留守大厅中央,观察大厅整体的变化和人员流动情况。
分组的过程并不愉快,充满了猜疑和被迫。
每个人都意识到,这只是权宜之计。
各组开始行动。
雷烈组首先尝试。
他们再次轻轻触碰NPC,确认了穿透和波动现象。
雷烈试着将走廊里的一个灭火器从挂钩上取下来——成功了。
但当他试图用灭火器砸窗户时,无形之墙再次出现。
他将灭火器放在走廊中央,打算下次循环看看是否重置。
苏沐组行动迅速。
苏沐和大学生记录着每个时钟停止的时间,全是4:28,并试图找出差异,失败。
中年男人观察NPC,发现他们的路线完全固定,像编程好的机器人。
游尘慢悠悠地跟着,视线扫过墙壁、地板、天花板。
在一处楼梯拐角,他指着墙上一块颜色稍暗的污渍说:“这个……上次好像没这么大。”
苏沐立刻记录下来,无法证实,但值得注意。
他还觉得某个女NPC每次路过时,身上的香水味闻起来像“铁锈和灰尘”,其他人则表示什么都没闻到。
资源组找到了小卖部。
食物和饮料可以取用,吃起来味道正常但吃完后饥饿感毫无缓解,仿佛吃了空气。
老太太发现一支笔和一本便签纸可以带出小卖部且不会重置消失,可能是线索载体?
林婉在仓库发现了一串钥匙,尝试打开一扇锁着的门,旧档案室?
但打不开。
留守组报告大厅一切正常,除了那个小男孩一首盯着某个方向不动。
探索过程中,阴影并未出现。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下课***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