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真不坑人

三清观的晨钟刚敲到第三下，观主玄尘子就听见后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他捏着拂尘赶到时，只见药圃里新栽的百年灵参被刨了出来，小徒弟楚风正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半截参须，对着只吱吱叫的土拨鼠发愁。

“孽徒！”

玄尘子气得拂尘都抖了，“那是为师托人从万妖谷换来的！”

楚风抬头，一脸沉痛：“师父您看，这土拨鼠偷参不成反被参须缠住，怕是要气绝身亡了。

弟子想着救它一命，谁知用力过猛……”他把土拨鼠往玄尘子面前递了递，那小东西果然西爪乱蹬，嘴里还叼着块参肉。

玄尘子看着土拨鼠圆滚滚的肚子，再看看楚风沾着泥的指甲缝，突然觉得后槽牙有点痒。

上周刚长好的灵草被啃，上上周炼丹炉被炸，全是这小子“救”出来的玩意儿干的好事。

“罚你去清扫三清殿，抄一百遍《道德经》！”

玄尘子拂袖而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准用你的‘流云术’偷懒！”

楚风对着师父的背影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等脚步声远了，他立刻把参须塞进怀里，冲土拨鼠挤挤眼：“谢了啊，回头分你半块妖兽肉。”

那土拨鼠居然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叼着参肉窜进了洞。

三清殿里，负责洒扫的明心道长正踮着脚擦供桌，见楚风进来，没好气道：“你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观主刚才在丹房摔了三个药罐。”

明心道长是观里的老人，修的是硬功，一手铁砂掌练得能劈裂青石，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去年还把楚风埋的“地雷”当成了宝贝丹药。

楚风拿起扫帚，笑得一脸纯良：“明心师叔，您看这供桌腿是不是有点晃？

弟子懂点木工，帮您修修？”

明心道长低头看了看，果然有只桌腿歪了半寸，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你细心，快动手吧，中午师叔请你吃斋面。”

半个时辰后，楚风拍着手上的灰离开，明心道长正对着供桌发愁——原本只是歪的桌腿被拆下来重装，结果装成了三条长一条短，供桌上的香炉时不时就往下滑，吓得他只能蹲在旁边守着。

而楚风袖袋里，正揣着从桌腿里抠出来的半块沉香木，那是前几任观主留下的镇物，据说能安神定魂，卖去山下当铺能换三坛好酒。

下午抄经时，楚风瞥见窗外闪过个黑影。

他眼珠一转，故意把抄到一半的经文往地上一扔，捂着肚子首哼哼：“哎哟，早上吃的野菜不对劲，怕是要闹肚子……”守着他抄经的戒律堂师兄刚转身，楚风就像狸猫似的窜了出去。

黑影在观后墙根停住，是个穿黑衣的少年，正往墙缝里塞纸条，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刻着“青云宗”三个字。

楚风突然从树后跳出来：“喂！

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偷我们观里的灵泉水？”

那少年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却被楚风一把抓住胳膊。

他这才看清少年脸，眉清目秀，就是眼神慌乱，怀里还鼓鼓囊囊的。

“我、我是来送信的！”

少年急得脸通红，“我师父让我给玄尘子观主带句话……带话需要往墙缝里塞纸条？”

楚风摸着下巴，突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了，你是来接头的吧？

上次偷我们观里丹方的，是不是就是你们青云宗？”

少年吓得差点咬到舌头：“不是！

我们是正经门派！”

“那你怀里揣的什么？”

楚风伸手就要去摸，少年慌忙捂住，却不小心掉出个纸包，里面滚出几颗圆滚滚的果子，散发着甜香。

“这是……醉仙果？”

楚风眼睛一亮，这果子吃了能让人昏睡三天，是下山历练时阴人的好东西，“你们青云宗准备用这玩意儿对付我们？”

少年都快哭了：“这是给玄尘子观主的谢礼！

我师父说上次借贵观的丹炉，炼坏了，赔、赔礼的……”楚风捡起一颗醉仙果，擦了擦就往嘴里塞，边嚼边点头：“嗯，味道不错，看来是真心赔罪。

这样吧，我帮你把谢礼交给师父，保证他老人家不生气。”

少年半信半疑，楚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楚风在三清观，那可是出了名的靠谱。”

等少年走了，楚风把剩下的醉仙果揣进怀里，又从墙缝里摸出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三更，后山瀑布下，交易‘离魂散’，勿告他人。”

他摸着下巴笑了——离魂散是禁药，看来青云宗这是要搞小动作。

不过嘛，送上门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晚上亥时，楚风借着月色溜往后山。

刚到瀑布边，就见明心道长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手里攥着铁砂掌的架势，嘴里还念叨：“楚风这小子说有贼，怎么半天没来？”

楚风心里乐了，早上他故意跟明心道长说，青云宗要派人来偷他珍藏的铁砂掌谱，没想到这老实人还真信了。

三更刚到，瀑布后面转出两个人影，正是下午那少年和一个穿灰袍的老道。

老道掏出个瓷瓶，压低声音：“这离魂散能让人灵智全失，玄尘子那老东西要是中了招，三清观的《太极心经》还不是手到擒来？”

少年犹豫道：“师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懂什么！”

老道瞪了他一眼，“等拿到心经，咱们青云宗就能压过三清观了！”

就在这时，明心道长怒吼一声跳了出去：“好个贼道！

敢偷我掌谱！”

他铁砂掌拍出去，没打中老道，倒把旁边的巨石劈成了两半，飞溅的碎石吓得老道手一抖，瓷瓶“哐当”掉在地上，离魂散全洒进了水里。

老道又惊又怒，刚要动手，楚风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手里举着个罗盘：“哎呀，明心师叔，您怎么跟青云宗的仙长打起来了？

这位道长是来送醉仙果赔罪的，我正带他见师父呢。”

他冲老道挤挤眼：“仙长您看，这水被您弄脏了，怕是要劳烦您清理干净，不然师父知道了，该说我们三清观待客不周了。”

老道哪敢承认自己来放毒，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点头：“是、是贫道不小心，这就清理……”楚风笑眯眯地看着老道蹲在水边捞瓷瓶碎片，又转头对明心道长说：“师叔，您看我没骗您吧？

真有‘贼’来，还是个笨贼。”

明心道长摸着后脑勺，恍然大悟：“哦！

原来你说的贼是这个意思！”

等青云宗师徒灰溜溜地走了，楚风捡起块沾了离魂散的碎石，塞进袖袋。

明心道长还在感慨：“还是你机灵，不然咱们观里的水就被污染了。”

楚风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是，弟子可是时刻想着三清观的安危。

对了师叔，您刚才劈碎的石头，好像是观里用来镇风水的‘镇岳石’……”明心道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扭头看向那堆碎石，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没事师叔，师父最多也就罚您去扫一个月茅房，比抄经轻松多了。”

看着明心道长哭丧着脸往回走，楚风摸出那颗醉仙果的核，吹了声口哨。

那只偷灵参的土拨鼠从树洞里探出头，他把果核扔过去，转身朝丹房走去——听说师父新炼了批补灵丹，不“借”两颗尝尝，都对不起自己今天的辛苦。

至于明天师父和明心师叔会不会联手揍他？

楚风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沉香木，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坑人这种事，他从来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