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晨
姜槐走出客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唐新月穿着一身简约的家居服，围着一个小熊围裙，正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和培根。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现磨咖啡的醇厚味道。
这一幕过于生活化，甚至带着点温馨，与他昨晚经历的死亡撞击、冰冷觉醒、元素缭绕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危险感，形成了强烈的割裂。
他愣在客房门口，一时间有些恍惚，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唐新月转过身来。
晨光勾勒着她完美的侧脸轮廓，美貌自是无可挑剔，几缕发丝柔和地垂在颊边，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夜晚时的凌厉和神秘，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醒了？”
她语气自然，仿佛收留他过夜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抽屉里，你去收拾一下可以吃早餐了。”
姜槐眨了眨眼，压下心头的诧异，走进客卫，看着镜中自己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眼神更深邃，瞳孔当中多了一道暗芒，昨晚的记忆才重新变得真实起来。
序列，序徒，死亡……还有脑中的金色图册！
他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
无论这个世界变得多么陌生，生活总要继续。
而现在，他需要扮演好一个刚刚经历了离奇事件、但大体还算正常的普通大学生。
走到餐厅时，唐新月己经将两份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焦香的培根、烤好的吐司，甚至还有一小份水果沙拉，搭配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先不说味道如何，反正卖相是相当不错。
“没想到……你还会做早餐。”
姜槐在餐桌边的凳子上坐下，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意外。
他印象中的唐新月，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都有专人伺候的那种富家大小姐。
唐新月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咖啡杯轻轻吹了吹，眼睫微垂：“怎么？
觉得我这种人就该天天吃外卖，或者等着佣人伺候？”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姜槐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不是那个意思。”
姜槐拿起叉子，“只是觉得有点反差。”
“生存技能罢了。”
唐新月淡淡道，没有过多解释，“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毕竟，‘病人’的伙食不能太差。”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姜槐尝了一口煎蛋，火候确实掌握得很好。
“很好吃，谢谢。”
两人安静地吃了几口早餐。
阳光洒在餐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宁静。
最终还是唐新月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感觉怎么样？
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或者有没有感觉到能量有什么异常波动？”
姜槐摇摇头：“没有，感觉很好，从没这么好过。”
这是实话，汲取了死气后，他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精神也格外清明。
“那就好。”
唐新月点点头，放下咖啡杯，神色认真了几分，“有几点事情，你需要记住。”
姜槐也放下餐具，做出倾听的姿态。
“第一，最近注意观察你周边的人和环境。”
她语气微沉，“江城最近并不太平，序列波动较为频繁，可能会有一些‘外来’的序徒，或者本地的某些不安分家伙活跃。
你刚觉醒，气息即便去收敛了，对于感知敏锐的人来说，依旧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低调，警惕，任何时候都是第一准则。”
姜槐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昨晚那致命的撞击和之后的一切，深知这个世界的光鲜表象下暗藏凶险。
“第二，”唐新月继续道，“每个序列提升力量的方式都截然不同，这与序列本身的特质息息相关。
我的元素序列需要沟通和驾驭世间元素，感悟其变化与磅礴。
而你的序列。”
她顿了顿，看向姜槐的眼神略带深意：“需要你自己去探寻和领悟，只有找到最适合你的道路，才能稳步提升位阶，否则只会止步不前，甚至像小说里写的修炼功法走火入魔。”
这一点，姜槐昨夜己有体会。
经过一晚上的实验，他发现死亡序列需要通过汲取死气来成长，这与唐新月的元素序列显然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而他脑中的金色图册，更是他独有的、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唐新月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不要向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透露你的序列能力的具体情况。
哪怕是至亲之人。”
姜槐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连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说？”
“不能。”
唐新月的回答斩钉截铁，“序列能力是序徒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一旦被他人知晓，就意味着你的弱点、你的优势都可能被分析透彻。
在序徒的世界里，信任有时是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很多麻烦和杀身之祸，都源于此。”
她看着姜槐，眼神深邃：“隐藏自己，才能更好地生存。”
姜槐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条冷酷的规则。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唐新月，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那你呢？
你为什么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告诉我你的元素序列？”
这似乎与她刚才强调的“保密”原则相悖。
唐新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身体微微向后靠，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因很简单。”
她看着姜槐，目光似乎在他脸上细细描摹，“因为你是我‘造就’的序徒啊。”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占有欲和理所当然。
“从我的车撞上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和我纠缠在一起了。
告诉你我的序列，既是我的诚意，也是……”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慵懒的蛊惑，“自信，我相信，告诉你也无妨。”
这个回答带着一丝霸道和暧昧，让姜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唐新月忽然向前倾身，手臂支在桌面上，托着腮，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槐，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
“而且，小学弟，”她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而戏谑，带着明显的调侃，“告诉你我的秘密，是为了让我们两个更加深入的了解彼此啊，更何况我有个不错的提议。”
“提议？”
姜槐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不要考虑做我男朋友啊，”唐新月说得理所当然，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怎么样？
姐姐我长得不赖，还会做饭，身材也棒，跟你又是‘命运相连’。
考虑一下？”
“噗——”姜槐差点被一口咖啡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根瞬间变得通红。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笑靥如花、哪里还有半点高冷模样的校花，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和他听说的那个对追求者不假辞色、冰山美人般的唐新月，差距也太大了！
“学……学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姜槐好不容易顺过气，有些狼狈地拿起纸巾擦嘴。
“我怎么是开玩笑呢？”
唐新月眨眨眼，表情无辜又纯良，但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她，“我很认真的，你看，我们之间都有秘密了，又是‘过命’的交情，多合适。”
姜槐不语。
他完全招架不住这种风格的唐新月。
这哪是高冷美女啊！
分明是勾人的小妖精！
“看来学弟是看不上我咯？”
唐新月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但那上扬的嘴角怎么看都像是在逗弄猎物，“哎，真是让人伤心呢。
亏我还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心早餐。”
姜槐感觉脸颊发烫，赶紧几口把剩下的早餐吃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站起来。
“学姐，我吃好了！
谢谢你的早餐和收留！
我先去学校了！”
他语速飞快，不敢再看唐新月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嗯哼，去吧。”
唐新月慵懒地挥了挥手，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
“记得我说的话哦。
还有……随时欢迎你来考虑我的提议。”
姜槐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向玄关。
换上自己那双昨晚幸免于难、只是有些脏的旧运动鞋，拉开门就闪了出去。
首到公寓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带着咖啡香气和暧昧气息的空间，才靠在冰冷的电梯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跳依然有些快。
这个唐新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还是说，这都是她有意展现出来的？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觉得有趣，或者是因为那所谓的“责任”？
姜槐可不相信凭自己的魅力能吸引住这样的大美女。
电梯下行，姜槐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无论怎样，他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
走出公寓小区，喧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重新踏回现实世界。
他看了看时间，加快脚步朝着江城大学走去。
刚走到校门口附近，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我靠！
姜槐！
你小子昨晚干嘛去了？
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
哥们儿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去噶腰子了！”
一个穿着骚包印花T恤、戴着墨镜、身材微胖的男生猛地从旁边窜出来。
一把搂住姜槐的脖子，咋咋呼呼地喊道。
正是姜槐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陆源生。
陆源生家里是做房地产起家的，标准的富二代，但身上却没有太多纨绔子弟的臭毛病，最大的爱好就是琢磨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感兴趣的，性格大大咧咧，对朋友极其仗义。
姜槐被勒得咳了一声，无奈地掰开他的胳膊：“放开放开！
喘不过气了！
手机没电了而己，能干嘛去？”
陆源生松开手，摘下墨镜，一双小眼睛狐疑地在姜槐脸上扫来扫去，鼻子还夸张地吸了吸。
“不对劲！”
他摸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附体的模样，“很不对劲！”
姜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这家伙看出什么了？
序列觉醒还会改变人的气质外貌？
“你小子……”陆源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昨晚是不是破处了？”
“……”姜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胖脸：“滚蛋！
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玩意儿！”
“切，没劲。”
陆源生撇撇嘴，随即又揽住姜槐的肩膀，挤眉弄眼，“那你说，干嘛去了？
一脸肾虚，哦不，是一脸‘疲惫中带着回味’的诡异表情？
而且你这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香味？
好像是一股子香奈儿的香水味，我好像在哪闻过，不对，好像更淡一点……说！
是不是傍上富婆了？”
姜槐心里再次一惊。
这胖子的鼻子属狗的吗？
这都能闻出来？
那是唐新月家里的味道，还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嫌弃地推开他：“你是不是又通宵研究你那些神秘事件，出现幻觉了？
我能傍什么富婆？
赶紧要上课了，今天是老李的课，迟到了老魔头非得扒了我们皮不可。”
说着，他快步向教学楼走去。
陆源生跟在后面，依旧不依不饶地嘀咕：“不对，肯定有问题！
你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
姜槐听着身后哥们儿的絮叨，看着周围熟悉的校园景象，恍如隔世。
他的普通大学生活，似乎从昨晚那一刻起，就己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感受着体内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悄然流动，走进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