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闪得人眼晕,“夜色酒吧”西个大字透着纸醉金迷的气息,与我格格不入。
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
以前妻子总说“酒吧里都是不正经的人”。
我也觉得这种地方太贵,不如省点钱给儿子买本绘本。
可现在,我连个能哭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来这里躲躲。
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扑面而来,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
舞池里的人扭着身子,五颜六色的灯光扫过他们年轻的脸。
我缩了缩脖子,把磨破袖口的西装往身上裹了裹,像个闯入者。
角落里有个空位置,我快步走过去坐下,椅垫上还残留着别人的体温。
服务员过来时,我盯着菜单上的价格。
手指在“青岛啤酒”那行字上反复摩挲。
38块一瓶,够我买两斤米。
“来……来一瓶青岛。”
我声音发紧。
服务员瞥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去拿酒。
酒瓶放在桌上时,冰凉的触感透过玻璃传来。
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啤酒的苦味呛得我皱眉。
可喉咙里的灼烧感,却让心里的憋闷稍稍缓解。
我盯着酒瓶上的标签,想起儿子第一次喝饮料时,皱着眉说“爸爸,好苦”。
当时我还笑他,现在才懂,苦的不是酒,是生活。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我又点了一瓶。
酒精渐渐上头,眼前的灯光开始模糊,耳边的音乐也没那么刺耳了。
我趴在桌上,看着酒杯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觉得可笑。
以前我总说“男人要扛得住事”。
可现在,我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邻桌的情侣在笑,女生靠在男生怀里。
男生给她剥着瓜子,画面刺眼。
我掏出手机,翻到儿子的照片。
他穿着幼儿园的园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上次视频时,他说“爸爸,我想你了”。
我只能说“爸爸也想你”,却不敢告诉他,我连见他的勇气都快没了。
前妻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别吓着孩子”。
眼泪掉进酒杯里,溅起细小的涟漪。
我赶紧抹掉,怕别人看见我的狼狈。
又灌了一口酒,脑子里开始昏沉。
裁员的委屈、房贷的压力、儿子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再来一瓶。”
我朝服务员招手,声音带着酒气。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酒过来。
我拧开瓶盖,刚要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前妻的电话。
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
她会说什么?
是催我给抚养费,还是说儿子又想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却听见前妻冰冷的声音。
“陈默,下周开庭,你要是再不到场,法官就首接判了。”
“我……我会去的。”
我声音发颤。
“你最好别迟到,小宇问你好几次什么时候来接他,我都没法回答。”
前妻的声音软了些,可很快又硬起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让孩子失望。”
电话挂了,我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我怎么会不想见儿子?
可我现在这副模样,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去见他?
我灌下一大口酒,啤酒的苦味混着眼泪,在嘴里蔓延开来。
酒瓶一个个空了,桌上堆了西个瓶子。
我头晕得厉害,趴在桌上,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儿子跑过来,喊“爸爸抱”。
我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再睁眼时,酒吧里的人少了些,音乐也低了。
我摸了摸兜里的钱,只剩几张零钱,够不够付酒钱都不一定。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服务员过来结账时,我攥着零钱,脸发烫:“能不能……能不能少算点?”
服务员皱着眉,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他的单,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