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摇摇欲坠的王国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每个角落，冰冷的灯光照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反射出惨白的光。
林薇赶到时，急救室的门紧闭着，顶上那盏“抢救中”的红灯，像一只狰狞的眼睛，灼烧着她的心。
刘秘书和几位公司的高层元老焦急地守在门外，个个面色沉重，来回踱步或靠在墙上，沉默不语。
“刘叔！
我爸怎么样了？！”
林薇冲过去，抓住刘秘书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刘秘书看到只穿着单薄睡裙、赤着脚踩在冰凉地板上的林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更深的忧虑。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大小姐，您先别急，医生正在全力抢救林总。”
“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刘秘书叹了口气，脸色灰败：“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我接到林总电话，说心脏不太舒服，让我送点药过去。
等我赶到书房，就发现林总己经晕倒在地上了……”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情况…可能不太好。
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急性心肌梗死，而且…很可能引发了脑溢血…”心肌梗死…脑溢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林薇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旁边的另一位副总连忙扶住她：“大小姐！
您保重身体！”
林薇靠墙站稳，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
不能倒下去。
爸爸还在里面抢救，她绝对不能先倒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急救室的门偶尔打开，有护士匆匆进出，脸色凝重，对周围的询问置之不理。
每一次门开，林薇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每一次门关，她的心又沉入更深的海底。
漫长的等待中，公司的一位老董事，看着林薇单薄颤抖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另一位高管走到角落，压低声音接着电话，语气焦灼：“……对，暂时***！
绝对不能传出去！
……股价？
明天开盘肯定……我知道！
但现在顾不上了！”
只言片语飘进林薇耳中，像冰冷的针，刺穿着她最后的精神防线。
她开始意识到，父亲倒下的，或许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健康。
他身后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此刻正暴露在怎样的风刀霜剑之下？
那些平日里笑脸相迎的伙伴、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如果父亲真的倒下，他们将会如何？
而她自己，这个刚刚毕业、毫无商场经验、一首被保护在温室里的女儿，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感到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
那盏刺眼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
林薇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嘶哑：“医生！
我爸爸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看着她：“林小姐，请放心，林总的命，暂时保住了。”
林薇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
但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打入冰窖。
“但是，”医生语气沉重，“由于梗死面积较大，加上脑部出血的冲击，林总陷入了深度昏迷。
短时间内……恐怕很难苏醒。
即使将来醒来，后续的康复治疗也会非常漫长和艰难，而且……很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深度昏迷…很难苏醒…后遗症……林薇呆呆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听懂，却又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只剩下医生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和周围人瞬间变得绝望灰败的脸。
后来，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人搀扶着，办理了各种手续，看着父亲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脸色灰白，毫无生气，只有旁边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那个昨天还笑着叫她“宝贝女儿”、为她骄傲、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父亲，此刻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她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玻璃墙上，眼泪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摇摇欲坠的，不仅仅是父亲的生命。
还有他一手创立的王国，以及她原本平静无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