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沉暮药臭与系统天音
空气里的味道复杂得令人头晕。
千百种灵药自身的清香混在一起本应提神醒脑，但此刻，更浓烈的是那股子仿佛泔水桶馊了十天再发酵过的酸腐恶臭。
林凡首起腰，锤了锤后辈，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僵硬的酸疼。
他脚下是一堆黏糊糊、黑褐色的炼丹废渣，正被他用一柄豁了口的铁锨，一锨一锨地铲到旁边的独轮板车上。
汗珠子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他抬起胳膊，用那件洗得发白、硬得能刮伤皮肤的杂役服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结果沾上的药渣碎屑又糊了一脸。
“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连自己都厌弃的疲惫。
穿越过来整整十年了。
当初那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热血，早就被现实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五行伪灵根，这资质烂得在青岚宗里堪称独一份。
同批入门的天才们，有的都快筑基了，而他林凡，年近二十，还在最底层跟药渣屎尿屁打交道，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勉强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喘气——有出气没进气。
眼看就要到宗门清退超龄杂役的年限，他连下山后去哪要饭都没想好。
“林凡！”
一声不耐烦的呵斥从田埂上传来。
负责管理这片药田的王管事捂着鼻子，嫌恶地瞪着他：“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天黑前不把这堆药渣送到废料坡，你这个月的灵石供奉就别想了！
晦气！”
林凡赶紧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王管事，马上就完，马上就完。”
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让他自己心里都一阵发涩。
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为了那三块下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下品灵石，不得不低头。
王管事哼了一声，像躲瘟神一样快步走开了。
林凡推起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独轮车，车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摇摇晃晃地朝着宗门最偏僻的废料堆积处走去。
那地方在一个荒僻的山坳里，算是宗门的“垃圾填埋场”。
平日里根本没人愿意靠近。
越靠近那里，空气里的恶臭就越发浓烈，几乎凝成了实质，呛得人眼睛发酸。
各种颜色的药渣、腐烂的灵植根茎、甚至还有一些辨认不出原貌的奇怪废弃物，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上面盘旋着嗡嗡叫的飞虫。
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异常混乱，吸一口都让人觉得经脉隐隐作痛。
林凡熟练地把车上的废料倾倒在一座“小山”旁，巨大的疲劳感混着那股无处不在的臭味涌上来，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他扶住车把，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这不是装的，是长期接触这些有毒废料，丹毒深入脏腑的反应。
他这具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像个漏风的破口袋。
一阵深深的绝望攫住了他。
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像这些垃圾一样，烂死、臭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意识因为疲惫和毒气侵袭开始模糊…就在他眼前发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却又清晰得不像幻听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开：检测到高浓度可回收灵能废弃物…环境评估：灵能利用率低于0.01%，污染指数高…符合绑定条件…正在绑定可持续修仙系统…10%…50%…100%…绑定成功！
宿主你好，本系统致力于灵能循环利用与可持续发展，请尽快处理眼前废弃物，迈出环保修仙的第一步！
林凡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
幻觉？
劳累过度出现幻听了？
他惊恐地西下张望，除了嗡嗡叫的苍蝇和漫山遍野的垃圾，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可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一个极其简朴的、半透明的蓝色光幕，突兀地悬浮在他的视野正前方，上面闪烁着几行他看不懂却莫名能理解的字符和一个进度条。
新手任务发布：初步分解（0/1）任务奖励：基础灵能x 3林凡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金手指？
系统？
穿越者的福利？
等了十年，它终于来了？！
虽然这名字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可持续…环保修仙？”
林凡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管他呢！
是根稻草就得抓住！”
他死死盯着面前那堆还在散发着热气的恶心废料，一咬牙，按照脑海里那股模糊指引，颤抖着伸出手，按了上去。
手感湿滑黏腻，恶心得他想立刻缩回来。
但下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在他手掌接触的地方，那一小片药渣的颜色迅速褪去，质地变得松散，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千百年时光的风化，“噗”地一声轻响，化为一小撮灰白色的、毫无气味的粉末。
几乎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温和的能量流，顺着他的手臂经络，涓涓淌入体内。
“嘶——”林凡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股能量流过的地方，原本因丹毒淤积而常年滞涩刺痛的经脉，竟然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和舒畅感！
就像干旱皲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
虽然这股能量细得像头发丝，总量少得可怜，但那品质，比他过去十年吸收的所谓天地灵气，高了何止百倍！
分解成功！
获得基础灵能x 3初步检测到宿主体内存在大量丹毒淤积，建议优先净化。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净化！
立刻净化！”
林凡几乎是吼出来的，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引导着那三缕珍贵的灵能，小心翼翼地冲刷着体内淤积最严重的几条经脉。
过程带着一种又痒又麻的刺痛感，但效果立竿见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黑灰色的、顽固的毒素正在被那精纯的灵能溶解、带走…清除体内淤积药毒（1.3%）任务奖励发放：丹方：辟谷丹（药渣改良版）大量关于各种废弃药渣、灵谷壳、植物根茎如何处理、配比、炼制的信息涌入脑海，清晰无比。
(西)首到天色彻底黑透，林凡才拖着仿佛轻了三斤的身体，回到那间挤了八个人的杂役通铺。
同屋的鼾声己经此起彼伏。
他蹑手蹑脚地爬到最里面那个冰冷的床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白天偷偷藏起来的几样最廉价、几乎没人要的炼丹边角料，还有一个小瓦罐。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按照系统给的法子，像个做化学实验的，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垃圾”分拣、搓揉、混合…没有丹炉的霞光，没有成丹的异香。
只有小瓦罐在简易小炉上加热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中带着酸涩的怪味。
“林凡…你搞什么鬼…弄这么臭…”靠门的一个室友在睡梦中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
林凡吓得屏住呼吸，首到鼾声再起，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熄了火。
瓦罐底部，躺着三颗龙眼大小、灰不溜秋、表面粗糙还带着几点焦黑、卖相难看至极的“丹药”。
这玩意…真能吃？
林凡犹豫了一下，想起白天那精纯灵能带来的舒畅感，把心一横，捏起一颗塞进嘴里。
味道…一言难尽！
像是放馊了的饭混合了生树皮。
但很快，一股扎实的饱腹感从胃里升起，驱散了饥饿。
紧接着，竟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灵能）缓缓散开，效果似乎比宗门发的那种硬得能崩掉牙的标准辟谷丹还要好点，更持久！
他紧紧攥着剩下的两颗怪丹，仿佛攥着无价的宝石。
目光投向窗外，残月如钩。
十年了，他第一次在这片陌生的星空下，看到了真切的、属于他林凡的一丝微光。
“捡垃圾…好像真的能修仙？”
他低声自语，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