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手机泛着刺眼的光,手机屏幕里是陈叙抖音主页的官宣,没有视频,他艾特了一个账号,标明“老婆”。
看到这一幕的宋惜缘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颤抖着手点进女孩的主页,很漂亮,甚至有点像她,那个曾在她耳边说“你是我唯一”的人,在评论区留下了一句“老婆天下第一美”。
心碎是什么感觉?
她以前以为是大哭,是嘶吼。
现在她知道了,是一种冰冷的、无声的坍塌,像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瞬间化成了粉末,让她软绵绵地陷在床垫里,连呼吸都嫌累。
抑郁症。
这个词像水一样吸附在她脑海里。
他确诊后,她查过无数资料。
她知道这病像一团黑雾,会吸走人的所有精力、快乐和希望。
她告诉自己,他的冷漠、他的逃避、他越来越久的沉默,都是病症,不是不爱了。
她努力了。
她发长长的、小作文一样的信息鼓励他,把网上看到的暖心笑话分享给他,甚至不敢再表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怕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首到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不是用来抓住她,而是用来精准地推开她。
“我没有无缝衔接,你拿出证据。”
“随便你怎么想。”
“够了吗?”
那些冰冷的字句,比任何刀子都锋利。
她终于明白,抑郁症解释了他为什么无力去爱,却从不能豁免他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离开的责任。
宋惜缘不可置信,曾经那个夸赞她可爱都会害羞的少年,谈恋爱时连手都不敢牵的少年,现在居然会如此随便地对一个认识半个月的女生叫老婆。
眼泪早就流干了,宋惜缘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仿佛溺水般呼吸困难,内心只剩下空洞,她的信仰在那一刻崩塌了。
她蜷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碰到床头柜上一个冰凉的小铁盒。
那是他复读时送她的,里面塞满了他们传过的小纸条、电影票根,还有那些代表他们最纯真的爱的信。
痛苦像潮水一样再次涌上。
她猛地抓过铁盒,想把它扔进垃圾桶,仿佛这样就能扔掉所有痛苦的源头。
但最终,她只是死死地攥着它,指甲掐进金属表面,仿佛这是茫茫大海中唯一一块浮木。
她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将她视作一切的少年究竟死在了什么时候?
极度的疲惫和悲伤最终吞噬了她。
一想到第二天还要上早八,她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昏昏沉沉地跌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
一种奇异的感觉将她惊醒。
不是声音,不是光。
是一种……存在感。
宋惜缘猛地睁开眼。
床帘内里依旧昏暗,但似乎多了些什么她的心脏骤然停止,然后疯狂地擂动起来。
床边好像坐了一个人,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觉得自己见鬼了。
但是那个身影她不会认错,因为她己经把那个身影刻进脑海里。
他抱着膝盖,穿着那件她熟悉的T恤,头发柔软地耷拉着,正抬起头,用一双清澈又茫然的眼睛,不知所措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是陈叙。
却也不是。
是十九岁的,还没来得及经历一切痛苦与分别的,眼睛里还盛着星星的——陈叙。
他似乎也被吓坏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哑的震颤,迟疑地开口:“……这是哪儿?”
“你……是宋惜缘?”
宋惜缘僵住了,是在做梦吗?
还是幻觉?
她感觉大脑宕机了,眼前这一幕是那么真实又梦幻,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身影。
然后,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颤抖着反问:“……陈叙?”
“你……怎么会在这……?”
那个少年皱起了眉,脸上是她久违的、毫不作伪的困惑和紧张。
“我……我不知道。
我明明在宿舍睡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小铁盒——一个和她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铁盒。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很难过……然后,我就摸到了这个盒子……”他抬起头,目光终于聚焦在她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轻声问:“你为什么……在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