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不是人家拿了钱贸然去要,恐怕这么多年的邻里关系将会毁之一旦。
也就是说她也不确定这个钱到底是不是张家姑娘拿了。
正在她伤透了脑筋的时候听到高大娘说:“她婶子,要是你不确定的问题不妨问一问罗先生?”
张翠听了她眼前一亮,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听说有不少人家找不到了东西都是用这个法子找到了。
心中立刻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点头说:“只能问问罗先生了!”
说起罗先生来也许你不知道。
当时村里正盛行罗先生。
不知道是谁引进或者是传送过来的一种占卜方法。
罗,俗称筛子。
就是农家用的筛子。
用来把细粒的粮食中的粗粝筛选出来的工具。
圆形的木或者竹子的框。
底部是细纱铁丝网。
有大有小、有粗有细。
农户家家都有。
事不宜迟,张翠连忙进屋里去准备,高大娘和她闺女大丫紧随其后进屋里看热闹。
“他爹,进来帮帮忙。”
张翠在屋里喊道。
父亲曾仲坤并不相信什么罗先生,他看着女人如此热衷于罗先生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净撤那没用的。
我可不和你们掺和。”
说完把自行车稳当的支起来放在房沿下。
然后去把流着鼻涕的小妹抱起来牵着小弟往屋里走。
他知道女人一旦决定做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听任她去折腾。
曾平跑在前头跟着进了屋,看见屋里地上己经摆上了“靠边站”,母亲用碗盛来一碗细玉米面,撒在桌面上均匀地铺开。
做好这些张翠轻轻地拍拍手上粘着的玉米面。
出屋去仓房里面又拿来了一个首径一尺多的筛面用的小罗。
一抬手把头发上一寸长的黑色卡(qia)针摘下来,别在面罗的一角。
黑色卡针顺着筛子的缝隙穿下去别在下边。
做好这样她手里托着那个罗看着大伙。
这大伙也无非就是高家的娘俩和在家的这几个孩子。
曾仲坤对如此占卜并不感兴趣。
此刻他正坐在炕上逗弄着孩子。
只是不经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张翠手里托着罗说:“那个什么,大嫂,你和大丫帮帮忙。
你们俩来搭把手。
我需要三个人,另一个人。
是谁呢?”
她转过头来在几个孩子里面筛选。
目光看向了大儿子曾平的大哥。
大哥想着要看热闹,一看要选他参与连忙转身躲开母亲的视线,他看热闹可以,不愿参与这件事。
张翠把这些看在眼里,看出来大儿子不愿意参与,心不诚的人用。
她的目光越过大儿子,看见旁边站着八岁的曾平连忙说:“曾平你来,你来搭把手。”
曾萍正是好奇的年龄,对什么事情都非常感兴趣。
巴不得上前去帮忙,一听母亲在叫她,更是积极地挤上前去。
“我来了,要我做什么?”
脆生生的声音答应着。
张翠就喜欢这个干脆利索性格的女儿,随她。
于是她摸了摸女儿的头说:“只借你一个手指就好,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做。”
说完她把罗递给了高大娘。
大娘和大丫两个人同时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手。
熟练地去接面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事他们做过。
曾平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场面。
她见样学样也伸出右手的食指。
两根粗壮的手指和一个细嫩的手指,三个人三只手指三个点把罗托住。
可是罗却呈倾斜角度悬在桌面上。
高大娘和大丫个子挺高,他们俩胳膊也长。
可是曾萍。
八岁的曾平个子矮。
他的手只能向上伸出去托着。
高家母女一看按照常规不行,只好迁就着曾平的高度。
两个人同时弯下了身。
这回三个人总算是把罗面保持到水平的状态。
罗的底部卡(ka)着的卡(qia)针。
那卡针像笔一样落在了玉米面上。
屋里顿时静了下去。
曾仲坤坐在炕上也不禁屏住呼吸,来看地上的这几个女人到底在作什么妖。
三个托着骡面罗的人平息静气等待着发号令。
三个人同时望向了张翠。
这时。
听见张翠双手合十清了清嗓子说:“罗先生,罗先生,我张翠诚心诚意地问问你,我那十元钱是谁拿走了?
请你显显灵告诉我吧,我都快急死了。”
说完了还朝着面罗拜了三拜。
现场静默了有十几秒钟,突然罗开始移动。
曾平睁大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跟着罗在走。
她看着高家母女都神态自若,自己极力控制自己的激动情绪,告诫自己千万别因为激动弄砸了母亲的事。
桌上面罗在移动。
在三个人的手指上移动。
三个人,三个方向,他们仨个轻轻的驮着谁也没用力。
罗却在自动的走着。
掐针像笔一样,在玉米面上划着写着。
不一会写完了两个字然后还画一个圈将两个字圈住。
然后就静止不动。
三个手指也跟着静止不动了。
张翠的手还在合十着,她看见面罗不动了又拜了三拜,这才上前伸出手来轻轻地将面罗从三个手指上摘下来。
对,就是摘下来,就像从瓜秧上把瓜摘下来一样。
她将面罗像挎筐一样的挪在自己的身侧。
俯下脸来仔细端详着玉米面上面的那两个字,而且是两个连笔字。
几个人的脑袋不由自主的伸向桌子上,去看那两个字。
头转来转去,歪着正着都没有认出那两个字。
只有张翠一眼认出来了。
她伸手指着那两个字说:“真的是她?”
曾平连忙跑到母亲这个位置仔细去看那两个字。
果然,玉米面上那两个字写的是“张三”说也奇怪,这两个字居然是朝着张翠这边写的。
还是草书所以从这边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翠看完如释重负一***坐在炕沿上。
嘴里喃喃地说着:“果然是她,我就说嘛,真的是她拿去了。”
这时曾仲坤把孩子从身上挪下来放在炕上。
利索地下地来说:“这东西也就玩玩罢了,别当真。
今天咱们就不去县里了,去把水桶拿下来吧。
我去把水缸填满。”
说着抬起腿来往外走去拿扁担。
曾平后来想,那一天他们如果真的就没有去县里,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人生就像流水一样,不会因为碰见一块石头挡路,就不往前流淌了。
命运总会按照既定的方向继续向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