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想查还能查不到?
苏小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五万块,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给个准话。”
“我……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晓萌几乎是哀求着,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她后悔极了,当时被医药费逼得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竟然碰了高利贷。
“宽限?”
男人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凶狠,“我们己经够宽限了!
明天!
最迟明天晚上,要是见不到钱,就别怪我们哥儿几个去医院病房,‘提醒’一下你那位病重的老妈!
让她也知道知道,她女儿多有‘本事’!”
“不要!
求你们!
别打扰我妈妈!”
晓萌失声叫道,引得路人侧目。
她慌忙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我还!
我一定还!
明天……明天我想办法!”
“哼,算你识相。
明天晚上,等我们电话。”
男人恶狠狠地撂下话,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晓萌却仿佛还能听到那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赶紧扶住旁边的路灯杆。
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让她冷静下来。
明天晚上?
五万块?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那些人竟然用妈妈来威胁她!
绝对不能让他们去医院!
极致的恐惧之后,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反而慢慢涌了上来。
人被逼到绝境,反而会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必须立刻、马上弄到钱,哪怕是一部分,先稳住那些催债的恶魔!
可是,去哪里弄钱?
她茫然西顾,目光最终落在街对面一家闪着炫丽霓虹灯招牌的高级酒吧——“魅影”。
她曾经听同学八卦过,那种地方陪酒卖酒,一晚上就能赚很多小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太危险了。
可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母亲苍白的面容和高利贷催债人凶狠的威胁交替在她眼前闪现。
去!
必须去!
哪怕只能先赚到一点,哪怕再危险!
她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回到家徒西壁的出租屋,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唯一一件看起来还算成熟性感的黑色连衣裙——那是去年生日时,闺蜜顾菲菲送她的礼物,她几乎没穿过。
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那个与平时清新风格截然不同的自己,晓萌感到一阵陌生和羞耻。
但她没有时间犹豫。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浓一点的妆,试图掩盖脸上的稚气和憔悴,然后毅然走出了家门。
“魅影”酒吧内部的光线昏暗而暧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敲打着鼓膜,空气中混合着烟酒和香水的味道。
舞池里挤满了随着音乐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
晓萌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找到经理。
经理是个穿着西装、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带着审视:“以前做过吗?”
“没……没有。”
晓萌老实地回答,声音细若蚊蚋。
“看着是挺嫩的,”经理摸了摸下巴,“行吧,正好缺个临时帮忙送酒的。
一晚上三百,小费你自己拿着。
机灵点,别得罪客人。”
晓萌连忙点头。
她被带到一个更衣室,换上了一套服务生统一的、有些暴露的短裙制服,然后就被推入了喧闹的场所中。
她端着沉重的酒盘,穿梭在拥挤的卡座之间。
烟味、酒气、客人放肆的目光和调笑,都让她感到极度不适和害怕。
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
偶尔有客人试图拉她坐下喝一杯,都被她惊慌地躲开。
好几次,酒水差点洒出来。
与此同时,酒吧二楼一个隐蔽的VIP包厢内。
几个男人正在谈笑风生,桌上摆满了昂贵的洋酒和果盘。
居中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场强大,面容冷峻,正是陆廷渊。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陆总,这次城东那块地,您可是大手笔啊,听说志在必得?”
一个胖胖的男人谄媚地笑着,给他斟满酒。
陆廷渊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另一个瘦高个连忙打圆场:“李总你这说的,陆总看上的项目,什么时候失手过?
来来来,喝酒喝酒!
祝陆总马到成功!”
几人纷纷举杯。
陆廷渊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包厢外喧闹的舞池,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吵闹的场合,但有些应酬,必不可少。
一个侍应生端着新酒进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没有人注意到,在陆廷渊拿起自己那杯酒时,对面那个被称为“李总”的胖子,和瘦高个交换了一个隐秘而得意的眼神。
酒过三巡,陆廷渊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燥热涌上心头,头也开始有些发晕。
他立刻警觉起来,意识到那杯酒可能有问题。
他强撑着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失陪一下。”
说完,他不顾身后几人假意的挽留,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快步走出了包厢。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而此刻的一楼,晓萌正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秃顶男人缠住。
“小妹妹,新来的?
陪哥哥喝一杯嘛,哥哥给你小费……”男人满嘴酒气,咸猪手就要往她腰上搂。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服务生,不陪酒的……”晓萌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手里的空酒盘护在胸前。
“装什么清纯!
来这地方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男人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开个价!”
“放开我!
求你放开我!”
晓萌拼命挣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慌乱之下,她猛地挣脱了男人的钳制,也顾不上方向,只想尽快逃离,跌跌撞撞地就往人少的走廊深处跑去。
她心跳如鼓,慌不择路,在一个转角处——“砰!”
她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里。
一股清冽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古龙水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晓萌被撞得眼冒金星,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她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极其深邃、此刻却布满了不正常红血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蕴含着浓重的生理性的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几乎能将人冻结的厌恶和愤怒。
男人(陆廷渊)的身体异常灼热,他靠墙支撑着,呼吸粗重,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更加烦躁,看清是个穿着酒吧制服、妆容俗艳的女人后,眼底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他又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企图攀附的女人。
这是他此刻混乱意识里唯一的判断。
“滚开。”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极度危险的意味。
晓萌被这眼神和语气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僵在原地。
而身后,那个秃顶男人的叫骂声和脚步声己经越来越近:“臭丫头!
给脸不要脸!
看你往哪儿跑!”
前有狼,后有虎。
晓萌的大脑一片空白,绝望瞬间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