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明明困得发沉,眼皮却像被无形的手扯着,猛地睁开。
手电筒的光斜斜扎在床尾,空荡荡的地板上,竟映着道不属于她的细瘦影子,飘得像片被风扯动的纸。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自带的手电筒,当电筒的光扫过去,影子却没了,只剩月光在地板上淌着冷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沙沙"的摩擦声刚才碰她手的东西没走。
她能感觉到,有团凉意在床头绕圈,裹着潮湿的霉味,像刚从坟里捞出来的草。
“谁?”
她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带慌,只觉得烦——这东西扰了她的困意。
没有回应,倒是衣柜门“吱呀”响了声,缝里漏出点青白的光,晃得像鬼火。
她刚要挪步,身后突然传来“咔嗒”声——不是门锁转动,是骨头关节错位的脆响,尖细得让人头皮发麻。
星渺回头,卧室门开着,两道身影僵在门口。
男人穿深色外套,肩头上的湿泥洇成黑团,和鞋柜前拖鞋上的泥印一模一样——可那泥印下午她明明擦过,此刻却新鲜得像刚从烂泥地里踩进来。
女人穿米白拖鞋,绒毛里卡着几根灰黑色的线,细看像人的头发;鞋跟沾着点暗红的黏东西,凑近些能闻到铁锈味。
他们脸上挂着笑,嘴角咧到耳根,却没露出牙齿;皮肤泛着死人特有的青白,连眼白都是灰的,像蒙了层雾。
“渺渺,怎么还没睡?”
女人开口,声音软乎乎的,却像从生锈的水管里挤出来的,没一点活气。
说话时她嘴角没动,只有喉咙在上下滚,像有东西在里面拱。
星渺盯着他们,脑子里莫名冒过个念头—他们早该消失在那场车祸里。
护士说过,车撞在桥墩上烧得只剩架子,送过来的两个人连全尸都没留下。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喉咙里就涌上股腥甜的痒——不是想咳嗽,是想咬点什么、撕点什么的渴望,牙齿尖都泛着麻。
她盯着男人外套领口,那里有道细缝,缝里露着点青灰色的肉,像泡发了几天的腐肉,胃里却泛起阵灼热的饿,连指尖都在发颤。
“煮了红枣粥,你喝点。”
男人往前走,脚步没沾地,像飘在半空;裤脚扫过地板,没带起一点灰,也没留下痕迹。
他手里没东西,星渺的鼻子里却全是粥味——不是红枣的甜香,是柏油混着铁锈的腥气,和她模糊记得的车祸现场味道一模一样。
她指尖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没觉得疼,只淡淡开口:“门反锁了。”
目光没离开女人的脸。
那层人皮绷得太紧,眼角裂了道细缝,缝里爬着点灰白色的东西,像虫似的往皮肤里钻,喉咙里的痒更重了。
女人没解释,只是笑着走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瓷碗——碗沿缺了个口,里面的粥是暗红的,像掺了血,还冒着点青白的烟,落在地上就化了,没留下印记。
“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递碗时,手腕转了个不自然的角度,像骨头断了似的;指尖泛着灰,指甲缝里卡着点碎肉,和男人领口露的肉一个颜色。
星渺没接,反而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女人的手腕。
那股霉味里裹着点腐甜,像烂透的果子,勾得她忍不住舔了舔下唇,牙齿尖抵着唇,差点咬出血。
她想咬下去,想尝尝这层人皮下面,到底藏着什么能解饿的东西。
“不想喝。”
她声音低了点,目光落在女人的脖颈——那里的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像有活物在里面撞,鼓出一个个小包,又很快消下去,看得人心里发毛。
男人的笑僵了,往前飘了半步,外套领口的缝裂得更大,露出来的肉上爬着几条细白的蛆,还在慢慢蠕动。
“妈妈煮了很久,喝一口。”
他声音沉了,像从地底传上来的;说话时脖子没动,只有头在转,转的角度大得吓人,几乎要拧成首角。
星渺没听,视线锁在男人的胸口——那里的布料鼓着,像藏着块硬邦邦的东西,一动一动的,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让她想伸手撕开,看看是不是藏着能填肚子的肉。
女人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动作慢得像生锈的木偶。
女人眼角的缝裂得更大,里面的“虫”爬出来,掉在地上,西处涌动着。
他们没再劝,就飘在床边,身上的腥气裹着霉味,像张无形的网,把星渺罩在里面,压得人喘不过气。
星渺的呼吸沉了,眼里的茫然散了,只剩饿——纯粹的、想把眼前这两具“东西”拆了吃的饿。
她盯着女人眼角的缝,心里在想:从这里撕,这层人皮应该很容易下来。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飘过来,手往星渺头发上摸。
那只手凉得像冰,皮肤下的骨头硌得人疼,指尖的“虫”还在爬,快要碰到星渺的头皮。
星渺没躲,反而仰起头,张口就往女人的手腕咬下去——她太饿了,饿到不在乎这东西是不是顶着“妈妈”的脸。
牙齿刚碰到皮肤,就听见“嗤”的一声,像撕纸似的脆响,那层人皮瞬间破了。
没有流血,涌出来的是股青白的雾,雾里裹着点碎肉和细蛆,落在星渺嘴里,腥甜的,比任何东西都香,瞬间压下了胃里的灼热。
女人突然尖叫,不是人的声音,像指甲刮在玻璃上,尖细得刺耳。
她的身体扭起来,像被火烤的虫子,人皮一块块往下掉,露出来的肉是青灰色的,爬满了细白的蛆,还在微微颤动,看着恶心,却让星渺更饿了。
“救……救我!”
她朝着男人喊,声音里全是尖细的颤,却没一点眼泪,眼窝里空荡荡的,只有灰雾在转。
男人飘在门口,青白的脸更灰了,手指死死攥着门把手,指节都在抖,连飘都飘不稳。
他不是怕星渺,是怕女人掉下来的人皮溅到自己身上,怕自己这层勉强撑着的皮也被撕了。
他看着星渺嚼着女人的肉,嘴角沾着碎蛆和青白的雾,眼里的饿像火似的烧,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星渺没管女人的尖叫,牙齿往下撕,从手腕咬到小臂,人皮下的肉又软又烂,带着点腐甜,嚼起来没什么嚼劲,却让她胃里的空虚一点点被填满。
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小,人皮掉在地上,像张破布,里面的肉和蛆慢慢化了,只剩团青白的雾,还在往星渺嘴里钻,被她一口吸得干干净净。
女人的声音没了,连灰雾都散了,原地只剩张皱巴巴的人皮,像被揉过的纸。
星渺舔了舔嘴角,还在回味那股腐甜,胃里没饱,饿意还在烧。
她抬头看向男人,眼里的饿更浓了——男人的皮更厚,看起来比女人“瓷实”,里面的肉肯定更多。
男人看到她的目光,吓得“咚”地砸在地上,不是飘,是真的摔了;膝盖磕在地板上,没留下一点伤,也没发出多少声。
他连滚带爬地往门口退,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响,像破风箱在拉,话都说不完整:“别……别过来!”
星渺没说话,慢慢站起身,脚步也没沾地,像刚才的男人一样飘着,动作比他们更轻,没带起一点风。
她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那里的人皮没裂,却能看到里面的肉在动,蛆在爬,散着更浓的腐甜,勾得她牙齿尖又开始发麻。
男人的身体抖得像筛子,想把胳膊藏在身后,却被星渺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指凉得像冰,捏得男人的骨头“咯吱”响,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指尖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像在打量一块即将入口的肉,找最好下口的地方。
“不……不要……”男人哭了,眼泪是灰的,掉在地上就化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声音里全是怕,怕被拆了吃,怕连张人皮都剩不下。
星渺没停,另一只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他动都动不了。
她低下头,牙齿朝着他的胳膊咬下去,鼻尖先闻到了更浓的腐甜,比女人的肉香多了。
牙齿落下的瞬间,男人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尖得像要把屋顶掀了——可这声音没持续多久,就被星渺嚼肉的“咯吱”声、吸雾的“滋滋”声,盖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