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高的少年喃喃出声，手指着城门里涌出来的人流。
挑着货担的商贩、穿着绸缎的公子、腰间悬刀的修士，还有推着小车卖糖人的老汉。
脚步声、叫卖声、车轱辘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似的漫过来。
把他们这些穿着粗布短褂的少年衬得格外单薄。
凌天行瞪大双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飘着包子铺的麦香、酒肆的酒香，还有远处胭脂铺传来的甜香，这是他们在乡间从未闻过的味道。
他往前走了两步，踏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倒映着两旁挂着的幌子：“张记绸缎铺”的红绸晃悠，“李记铁匠铺”的黑铁招牌泛着冷光，还有“聚仙楼”的酒旗飘得老高。
楼里传来丝竹声与女人的媚笑，勾得人心里发痒。
张志勇跟在后面，瘸腿在石板上敲出轻响：“一，二，三……七！
七层！”
“大哥，你看那楼，足足有七层高！”
他指着远处一栋七层木楼，震惊地说道。
雕花的窗棂里，几个穿锦衣的人正倚着窗框说笑。
其他兄弟也凑过来，一起望过去，眼神里满是新奇与羡慕。
他们以前在乡间，最热闹不过是庙会、大集，从未见过这样繁华的景象。
凌天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兄弟们。
他神色笃定，声音比平时更深沉：“兄弟们，两年之前，咱们只是群要饭的。”
“吃不饱，穿不暖。”
“被人欺负了只能抱头挨打。”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咱们进了这大荒城，看见这繁华了。”
他扫过每个兄弟的脸，从张志勇的断腿，到刚加入的兄弟身上的麻衣，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凌天行在这里发誓，将来咱们兄弟不仅要在这大荒城里活下去，还要活得体面！”
“功法、丹药、灵晶、地盘、女人，所有一切，我们都要！”
“总有一天，这片城里要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兄弟们出门，所有人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哥！”
“咱们再也不要被人欺负！”
一席话，让兄弟们都挺首了腰杆，刚才眼里的羡慕变成了光。
张志勇攥紧拳头，瘸腿也站得稳了些：“哥，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其他兄弟也跟着喊：“对！
一切都听大哥的！”
“好！”
凌天行道：“今天咱们就加入飞龙帮，作为我们的开始！
跟我走！”
……吉庆街，飞龙堂。
木柱雕着游龙，香炉飘出袅袅青烟。
青年杨正宏跪在青砖上，额头抵着手背，声音发颤：“蒋帮主，我愿入飞龙帮，鞍前马后绝不二心！”
“若您肯收留，我想拜您为干爹，给您养老送终。”
“我还有十几个兄弟，往后全听您差遣！”
说着，便“砰”地一声，将头磕在地上。
蒋永贞坐在虎皮椅上，手指摩挲着茶杯，眼神扫过杨正宏紧绷的后背。
这小子最近有些名声，据说油坊街一带都是他的势力。
不过若是想再进一步，就要触及老牌帮派的利益。
杨正宏也是机灵，想到了投靠自己。
免得不小心触怒了某些大佬，被人点掉。
这也挺好，飞龙帮想要保住现有地位，也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补充。
蒋永贞沉吟片刻，刚要开口。
堂外小弟忽然进来，抱拳道：“禀帮主！
外面有个叫凌天行的，带十几个兄弟来投奔！”
“凌天行？”
蒋永贞皱眉，这名字听着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那小弟见他沉吟，忙补了句：“帮主您忘啦？
两年前大荒城外，您给过功法的那个乞丐少年！”
“您当时说过，若是两年内他能将《镇狱龙拳》修炼到二阶，便可以来咱飞龙堂找您！”
这话一落，蒋永贞恍然记起。
那年他路过城墙根，见个瘦得脱形的少年被青年乞丐打断腿，蜷在泥里哼唧。
他随手将人救下，送了本功法，一瓶连品阶都没有的丹药。
从那以后，便没了这小子的消息。
如今倒真寻来了？
蒋永贞首起身，对着堂外扬声：“让他进来吧。”
杨正宏跪在地上，听见这话，悄悄抬眼瞥向门口。
蒋永贞对他挥挥手：“你先起来，在一旁等着。”
杨正宏依言起身，后退两步，安心地等着。
少顷，凌天行跟随飞龙帮弟子来到大堂。
青布劲装衬得凌天行肩背挺拔，星眉剑目，再无半分当年大荒城外的窘迫样。
他快步上前，对着虎皮椅上的蒋永贞拱手躬身，礼数周全：“小子凌天行，见过蒋帮主。”
身后十几个小弟一起抱拳喊道：“拜见蒋帮主！”
蒋永贞指尖停在茶杯沿口，目光扫过他身后几个少年。
他们个个眼神亮堂，透着股劲气，倒比一旁浑身市侩气的杨正宏看着顺眼。
“两年过去，没想到你还真找来了。”
蒋永贞声音沉缓，带着几分回忆。
凌天行首起身，语气里多了些郑重：“帮主，两年前大荒城城墙下，我们兄弟五人被一群青年乞丐堵着打，为首的要下死手，是您路过喝止。”
他侧了侧身，让身后瘸着腿的张志勇上前半步。
“志勇当时都被打断了腿。”
“若不是您及时出手，我们几个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今天，您给的《镇狱龙拳》，如今我己修到二阶！”
他指了指身后几人，自豪地说道：“我西个兄弟，也都将《镇狱龙拳》练到了一阶！”
“而且这两年，我又新收了些兄弟。”
“我一首记着您的救命之恩，也记得当年您的承诺。”
“所以带着兄弟们来投奔。”
“往后若帮主有差遣，我凌天行和兄弟们赴汤蹈火，绝无半个‘不’字。”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又指身后那众兄弟道：“还愣着干嘛？
快拜见帮主！”
众兄弟哗啦啦跪倒一片，磕头道：“拜见帮主！”
谁知蒋永贞却若有所思，连连挥手道：“不急！”
“凌天行，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着，便指一旁的杨正宏道：“这位是杨正宏，与你一样，也想投奔我飞龙帮。”
杨正宏与凌天行对视一眼，相互点头致意。
蒋永贞扫视他们一眼，迟疑道：“正宏，天行，有件事，我要与你们谈谈。”
他靠在虎皮椅上，手指轻轻敲打面前的桌子，沉声道：“不是我驳二位面子，制约我们大荒罪域发展的，制约我们飞龙帮发展的，都是一件事：资源！”
“飞龙帮虽大，灵晶、药材却也都紧张。”
“一下子添两拨人，实在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