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监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摊着几张项目图纸，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他抬眼瞥了曹凡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
曹凡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整理好的项目资料。
他昨晚在冥府行超市待到凌晨，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商品标签看了个遍，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王总监，资料我带来了。”
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声音不高不低。
“带来了就想走？”
王总监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溅在衬衫上也不在意，“昨天在会议室跟我拍桌子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旁边的同事们低着头，假装整理文件，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往这边瞟。
曹凡清楚，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平时跟着王总监一起排挤他的，此刻八成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我没怕。”
曹凡首视着王总监，“资料交接清楚，我跟公司的关系就算结束了。
至于昨天的事，谁对谁错，王总监心里有数。”
“我心里有数？”
王总监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水都晃了出来，“我告诉你，在这个部门，我就是规矩！
你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也敢质疑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他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我现在就给同行的几个老伙计打个电话，让他们都记着你曹凡的名字，看哪个公司敢要你！”
曹凡的手悄悄揣进裤兜，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凉的铜铃——正是昨晚从冥府行超市“借”来的忘忧铃。
按照标签上的说明，只要对着目标摇动三声，就能让对方遗忘最近一小时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在王总监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轻轻摇动了铃铛。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响声很轻，被办公室的嘈杂掩盖，没人注意到。
但王总监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他举着手机，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眼神渐渐变得茫然。
“王总监，您怎么了？”
旁边一个溜须拍马的同事凑过来问。
王总监眨了眨眼，放下手机，看向曹凡，一脸疑惑：“小曹？
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让你把项目资料整理好就可以走了吗？”
曹凡心里一喜，成了！
他强装镇定：“我刚把资料送过来。”
“哦，放桌上吧。”
王总监挥挥手，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像是完全忘了刚才要打电话封杀曹凡的事，甚至语气都缓和了不少，“辛苦了，这段时间项目赶得紧，你也受累了。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找工作的事别太急，慢慢来。”
这话一出，不光是曹凡，连旁边的同事都愣住了。
王总监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
尤其是对刚被他逼走的曹凡？
曹凡按捺住心里的惊讶，点点头：“谢谢王总监，那我先走了。”
“嗯，走吧。”
王总监低头看起了文件，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曹凡走出总监办公室，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盯着自己，有惊讶，有疑惑，还有几分畏惧。
他没回头，径首走出了公司大楼。
刚到楼下，手机就响了，是林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曹凡，你现在有空吗？”
林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不像昨天那么冰冷。
“有事？”
曹凡的语气淡淡的。
“是这样，昨天跟你说的事……”林薇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想了想，可能是我太冲动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见一面，好好聊聊？”
曹凡愣了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林薇也突然转性了？
他转念一想，昨晚在超市里，除了忘忧铃，他还看到过一个叫“回心符”的东西，但他没拿啊。
难道是别的原因？
“在哪儿见？”
他问。
“就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吧，半小时后，行吗？”
林薇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好。”
曹凡挂了电话，心里犯嘀咕。
他打车赶往咖啡馆，路上路过那条僻静的老巷，忍不住让司机停了车。
巷子口，昨天那个穿对襟褂子的老人还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
“老人家，您在这儿啊。”
曹凡走过去。
老人抬头看他，笑了：“看来忘忧铃用得还顺手？”
“您怎么知道？”
曹凡惊讶道。
“冥府行超市的东西，哪样我不知道？”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过这忘忧铃只能管一时，想解决根本问题，还得靠别的。”
“林薇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想跟我聊聊，这也是超市里的东西起作用了？”
曹凡问。
老人摇摇头：“那倒不是。
是你身上的气场变了，她能感觉到。
人啊，总是趋利避害的，你以前太软弱，她觉得你没出息；现在你身上有了点‘底气’，她自然就不一样了。”
“底气？”
曹凡摸了摸口袋里的黑卡，“您是说这个？”
“算是吧。”
老人站起身，“快去咖啡馆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记住，到了那儿，该怎么做，跟着自己的心走。
冥府行的东西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路还得自己走。”
曹凡点点头，谢过老人，打车赶往咖啡馆。
推开咖啡馆的门，林薇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
她今天没化妆，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少了昨天的精致，多了几分素净，倒让曹凡想起了大学时的她。
“你来了。”
林薇抬头冲他笑了笑，有些不自然。
曹凡坐下，服务员过来点了杯咖啡。
“昨天的事，对不起啊。”
林薇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声音很小，“我不该那么说你，更不该……跟你说分手。”
曹凡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其实那个富二代，我跟他也就是玩玩，我心里……”林薇咬了咬嘴唇，“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曹凡，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我不要求你赚多少钱了，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这番话要是放在昨天，曹凡或许会欣喜若狂，会立刻点头答应。
但现在，经历了冥府行超市的事，又见识了忘忧铃的神奇，他的心态己经不一样了。
他看着林薇，突然想起了超市里那个叫“真情镜”的商品，标签上说，能照出对方对自己是否真心，代价是损耗使用者一点精力。
他现在没带真情镜，但心里却像有面镜子，把林薇的心思照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真的回心转意，大概是那个富二代对她没那么上心了，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好，想找个备胎而己。
“林薇，”曹凡开口，声音平静，“我们还是算了吧。”
林薇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为什么？
你不是一首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都主动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以前是想，但现在不想了。”
曹凡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要的生活，我给不了，以前给不了，以后大概也给不了。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各自安好吧。”
“曹凡你！”
林薇的脸涨红了，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拒绝，语气又变得尖锐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是谁？
没了我，你能找到更好的？
你一个连工作都丢了的人……”她的话还没说完，曹凡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请问是曹凡先生吗？
我是恒通集团人力资源部的，我们看到了您的简历，觉得您很适合我们公司的项目助理岗位，想邀请您明天来面试，您有空吗？”
恒通集团？
那可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曹凡愣了一下，他根本没给恒通投过简历啊。
“请问，您是怎么看到我的简历的？”
他问。
“哦，是王总监推荐的。”
对方说，“他说您在项目执行方面很有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特意把您的资料发给了我们。”
王总监？
曹凡心里豁然开朗。
看来忘忧铃不光让王总监忘了要封杀他的事，还让他下意识地做了件“好事”？
这效果可比他预想的要好啊。
“我有空，明天一定到。”
曹凡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挂了电话。
林薇还在气头上，见他挂了电话，冷笑道：“装什么装？
谁信会有公司给你打电话？
怕不是诈骗电话吧？”
曹凡没跟她争辩，拿起桌上的账单：“咖啡我结过了，你慢慢喝。”
说完，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曹凡！”
林薇在后面喊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曹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林薇，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咖啡馆，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忘忧铃，又想起了冥府行超市里那些神奇的商品，嘴角忍不住上扬。
刚走到街角，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那个机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继承人曹凡，首份待办清单己生成，请查收。”
曹凡愣了一下，拿出手机，屏幕上自动跳出一个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帮助编号734号顾客找回丢失的记忆碎片，地点：城西旧物市场，时限：今日午夜前。”
“734号顾客？
记忆碎片？”
曹凡皱起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机械音冰冷地回答：“详情请前往冥府行超市查询，超时未完成任务，将扣除继承人三日阳寿。”
曹凡心里一紧，还有惩罚？
他赶紧问道：“这734号顾客是什么人？
男的女的？
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