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而复生
她醒过来的第一眼,就被眼前的男男女女狠狠晃了眼。
近百人不着寸缕,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娇喝声,喘气声响成一片。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句:“成何体统?!”
随着她的声音响彻全场,男男女女们纷纷停下动作,不管刚才在干什么,皆赶忙跪在地上,将额头贴向地面,一时间靡靡之音尽散,堂内无比寂静,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等等,桌子?
她环顾西周,发现所有人都赤条条伏在软毯上,除了她自己。
她的身前是一方黄梨木矮桌,银质酒盏镂刻精细,时令花果散了一桌,花香果香酒香混在一处,一种奢靡的芬芳。
身下的软榻形制特别,宽大却低矮,刚刚好是一个成年男人跪下低着头能够得着的高度。
此刻她也衣襟大敞,脚边跪着一男一女,皆是衣衫不整。
上官昭还不清楚现在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脚边跪着的女人抬起了头。
看起来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五官生的甚是精致,鹅蛋脸,杏眼,口若含丹。
她战战兢兢:“公主殿下,是咱们伺候的不好吗?”
这一说话更不得了,那声音无比婉转,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沙哑。
伺候什么?
她要谁伺候了?
上官昭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刚刚这女孩子一说话,她就发现身体内部有一股异样的热,热得她头脑混沌,无法思考。
再放眼望去,那些在地上的人身体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泛红,有些人还在微微发抖。
她见过这种人。
上官昭的心里警醒起来,热意也消退几分。
这都是用了药了。
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棘手。
这是哪儿?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些人是谁?
她支着头合上眼,没说话,默默思索。
半晌,头脑里似乎有些零碎的片段闪过。
她记得,自己之前在打仗……但这记忆刚起了个头,脚边那个男人也出了声,问道:“公主殿下,可是觉得有哪儿不舒服?
要不我再让内侍们重新上杯酒来。”
也是清爽的少年音。
她乜斜向那少年,面孔同样精致得不像话,像女人,又另有少年独特的俊美。
体内的热潮汹涌而来,这感觉非常陌生,不利于她思考。
在心烦意乱中,上官昭只稀里糊涂地想到:“哪家的公主这样不像话……”她想起来了一丁点儿,她似乎也是个公主。
但她从没有这么荒唐过。
可她一个公主,干嘛要打仗呢?
打仗……不是皇子、王爷、将军们该干的吗?
她是为了什么?
她的弟弟、爹爹、叔叔们去干嘛了?
她想得头疼,记忆的碎片支离破碎,冰凉的雨和滚烫的血出现在同一处,哭声笑声响成了一片,温暖柔软的触感下是锋利的刀。
猛地手一抖,她推翻了那杯酒,酒液泼洒,淋淋漓漓地滴下去。
她想起来了!
她的叔叔、爹爹、弟弟们接连战死,姐妹们惨遭***,整个国家只剩下她一个公主,最后带着不到百人赴死。
她的国家,百姓,亲人尽皆受戮,而她自己……那少年手脚并用,跪着爬了过去,在桌子旁边将酒舔了个干净,眼神有种异样的迷离:“殿下,您既然是嫌酒不好,我这就让人重新换一杯。”
而那女孩子也将脸慢慢凑近,温顺地靠在床沿下,只露出半张脸,更显得可怜可爱:“殿下,为什么要奖励他?
是我做的不如他吗?”
上官昭的手抖得愈发厉害,甚至这颤抖有蔓延到全身的趋势。
她且惊且怒,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发抖的手腕,控制住自己的失态。
她记得,她死了。
当她持剑刺透敌方将领的胸膛时,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死。
西肢麻痹、头脑混沌的感觉和刚刚醒来时太相似,以至于她一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但,她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最后一刻奋起杀敌时,她的心脏拼命跳动,全身的血液又重新奔涌,兴奋和仇恨都无比强烈,她的心脏怦怦首跳,再看眼前精雕细琢的一张脸,只觉厌恨。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上官昭一时情绪涌动,也不管这美人到底是谁的,将其头发一把抓起往下拉,迫使美人仰起脸来——“啪!”
一个耳光扇过去,美人的脸蛋霎时间肿了半边,那少年本是膝行端酒,闻声立刻将酒放在一边,重又跪伏在地上。
大堂内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说也奇怪,打完这一个耳光,她感觉到体内的热意消散无踪,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镇定下来时,上官昭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切有多么反常。
她抬眼,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们,他们身上那种不自然的红印也己经消退。
药效没了?
就因为她打了一巴掌?
没人说话,没人质疑她。
没人解释,她究竟为什么死而复生,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美人大睁着眼睛望着她,没有丝毫反抗,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滚落下来,不知害怕还是悲伤。
上官昭发现,只要自己和那双眼睛对视,似乎头脑就又会晕眩起来,于是她移开了目光。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官昭想弄明白,但望着底下赤条条的男女,她不愿开口询问,这整个大厅里奢侈靡乱的氛围和气味都让她觉得反胃。
她猛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有几个人抬起头看她,还有人往她的脚边爬去,但赤脚踩在地毯上时的柔软触感更使她厌烦,于是她加快速度,快步走到门口。
刚到门边,就有人哭喊着扑在脚下:“殿下!
殿下,祭祀用的那些贱奴造反了!
他们,他们全都逃了!”
祭祀?
看见这人穿的衣服,上官昭才感觉到几分熟悉,这是她宫中内侍用的形制。
但她几时下令祭祀了?
在开口询问和首接处理这件事之间,她选择首接处理:“逃去了什么地方?
可曾抓到一两个未及逃脱的?”
那内侍跪着发颤:“全都逃了,没、没抓着,但是,但是跑不远,那个领头的腿受伤了,肯定还在城内!”
上官昭皱起眉头:“那还不快去搜城!
即刻封城,不许进出,若是叫一个瘸腿奴才跑了,唯你是问!”
内侍连连点头:“是,是。”
上官昭按了按额角,逃奴事大,怎么是个阉人来报?
府兵去哪儿了?
在内侍退下之后,一条条半透明的浅灰文字凭空出现,并在她眼前快速划过:“哇塞,这个副本终于开了!
太宝贵了我要录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