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婆媳大战。
地里绿油油的一片东西望不到头。
晌午,白英背着筐子出来给兔子拔草。
她远远的就瞅见自家小片荒里有个人影,正弯腰捣鼓。
白英加快脚步,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狗杂碎来祸害自己家的地。
她小步跑着,凑近一看破口大骂。
“你妈了个比!
王二流子,谁让你偷我家豌豆角子!”
白英边跑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铆足劲狠狠砸向豌豆地里偷豆角的男孩。
男孩抬头一看是丑女白英吓的提着筐仓皇躲避。
浓密的豆角秧子互相缠绕勾结,牵绊着男孩走不快几次险些摔倒。
他筐里的豆角颠簸乱蹦,掉了一半。
白英怒火中烧,窜进地里想逮住男孩死活要给他揍一顿出气。
她伸手够着,眼看就要抓住了。
地头边跑来的毛二蛋跳着脚大喊:“英子姐,你爷爷上吊了!”
“啥?”
白英停了脚扭回头,她不禁皱眉红扑扑的脸上满是诧异。
“哎呀,你快去看看吧!”
毛二蛋拍着大腿一脸焦灼。
白英扭回头看看男孩,他像是偷了西瓜的猪八戒一跳一跳的远去。
“哎!”
白英重重叹了一口气只好往回走。
这小片荒是她的心血,秋天不到几次被下黑手,豆角所剩无几。
“咋回事?
又因为啥?”
白英走出豆角地,昨天下了一夜雨,这脚底板沾了黄泥走不好路,她停在石头边刮鞋底。
“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
我说不好!”
毛二蛋欲言又止。
白英跟着毛二蛋往回走。
二蛋是村长家的二儿子,小时候生病发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他比白英小一岁,个子又高又壮,打小就是白英的死党。
白英前面走着,她一条麻花辫左右摇摆,二蛋看着开心。
“你笑啥?”
白英扭回头横眉立目。
“没啥,我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带我去摘鸡蛋花?”
“哎呦,有时间再说,赶紧走吧!”
白英心急如焚。
“哦!”
二蛋小跑着,浑身肥肉颤抖。
两个人急匆匆的往家跑,刚走到墙头边就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
墙头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幸灾乐祸呲着白牙,还时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白英眉头拧成个疙瘩,恨不得把他们薅下来一个个踩上两脚啐一口。
不过现在她无暇顾及这些。
还是赶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英拨开人群挤进院子。
窗台边是刚被人解救下来的爷爷,他正翻着白眼喘粗气,梁门中间上吊的专用麻绳还当啷着。
这是他惯用的老把戏,这绳子酥又脆真的上吊也死不了人。
白英娘秀芝和她奶奶扭打在一起。
她娘个子小正被奶奶摁在身底下动弹不得。
双手也被紧紧摁住,她想翘起腿踢老太婆也够不着,气的她娘红头胀脸。
白英一家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爷爷奶奶住主屋,他们睡凉屋,共用一个堂屋的灶台。
平时就摩擦不断。
主要是白英爹出去干活两年不见人影,外头都说是死在煤窑了。
这奶奶横看竖看小芸娘也不顺眼,怀疑她外面养了野男人。
早晨起来,奶奶嘴里就骂骂咧咧说是什么破鞋,偷人的,今天变成勾引老公公。
白英也没在意,平时这糟心腌臜话也不少。
谁知道她刚出去一会儿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白英看到自己娘被摁在地上心头来了气,这平时己经够委屈了。
吃的喝的都是最差的,拿点粮食还要看人脸色,如今倒好动手动脚的打上了。
白英这一刻再也忍不了了,至亲被如此践踏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白英大步走上前拿起窗台上的笤帚抬手勒住奶奶的脖子,使劲往后拽。
“啊!”
老太婆冷不丁的被人锁了喉,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双手奋力的保护喉咙。
秀芝逮住机会一下子就扑过来,连扯带抠的把老婆婆的脸呼哧的血呼啦差,头发也拽下几绺。
“哎呦!
嘶!”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禁唏嘘,一阵头皮发麻,就跟拽着他们自己的头发一样龇牙咧嘴的。
村长被二蛋喊来,他跑的急鞋子都掉了。
村长敞着发黄的衬衫站在门口一边穿鞋一边大声呵斥:“丢不丢人,一天天的丢不丢人?
婆婆没个婆婆样,媳妇没个媳妇样,打来打去有球啥出息!”
两个人互相抠着头发不放,对于村长的话置若罔闻。
村长走到院子中间看着两个女人洋相百出更生气了:“松手不松手?
啊?
我说话不管用是不是?
谁不松手我扣她粮食!
冬天饿死她!”
听了这话,两个人才悻悻的松了手。
老太婆连哭带喊的爬过来抱着村长的腿一顿哭诉。
“行了,看你那样,一把年纪还是长辈呢,跟个小辈互相抠头发抓脸的我都嫌你丢人,能一起过就过,不能就趁早分家!
我可没有时间天天来处理你家的破事!”
村长吹胡子瞪眼。
经过村长的调解,秀芝和婆婆正式分家了,从下村搬到上村。
她家分了三块最调边的坡地。
白英跟着娘一起搬家。
上村。
白英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院子里因为没有人住都荒芜了,有鸟有虫,还有老鼠溜达。
院墙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子,菜园子很大,里面一棵枯萎了的大榆树上蹲满了鸟,一地的鸟屎。
白英娘抬脚往里走,惊起落在院子里的鸟。
“刺棱棱的扑腾”吓了她一跳。
院子正中三间小土房,低矮逼仄。
旁边还有个牲口棚没了顶,破败的像是被日本鬼子扫荡过。
“这能住人吗?”
白英不禁皱眉头。
“打扫打扫不就能住了!
总比天天跟那个老不死的鬼舔头住一起强!”
白英娘心情看上去挺不错,像是一种解脱。
白英每走一步都会惊的蚱蜢跳起来,她踮着脚尖来到门口。
两扇厚重的木门己经裂了缝隙,上面不知道何年何月贴的福字看不出颜色只剩下碎渣渣粘在门上。
白英娘踮脚去开锁。
这锁头挂在门上面还挺高。
“我来吧!”
白英接过钥匙,一脚蹬着窗台一脚顶着另一头墙,鞋底摩擦墙面划出痕迹。
她靠着强大的腿力支撑着开了锁。
“以后不锁了,咱也够不着。
家里没啥怕丢的!”
白英娘把锁头放在窗台上,上面己经锈迹斑斑。
窗户都被木板子钉着,堂屋里一片漆黑。
两人都不敢进去,互相等着对方。
“先把窗户上的木板子撤掉吧,看看有没有玻璃!”
白英提议。
娘两个走到窗户边查看。
钉子己经锈的酥脆,稍微用力,木板子浑然掉下,尘土飞扬。
“呵呵,还不错!
有几块完整的玻璃!”
白英拍着手上的土笑出声。
这下屋里就亮堂多了。
两人进屋。
只见地上坑坑洼洼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沙沙的窜来窜去。
白英有些紧张,真担心跑出个什么鬼玩意,或者绣花鞋啥的吓她一跳。
一束光照进来,能看到灰尘游来游去。
白英抬头看去,房梁黑漆漆的,常年烟熏气打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墙边,雨水渗透沿着墙流下黑色的泥巴道子。
泥道子流到锅台边戛然而止。
灶台很高,还有一口铁锅是完整的,木头盖子立在一边许久没动了,沾满了灰尘。
窗台边蜘蛛网灰尘调子密密麻麻。
“这没有风箱怎么烧火?”
白英看着灶坑上面的壁龛问娘。
“一会儿回去拿!”
”白英往前走,后墙一个大水缸跟白英齐腰。
她站在那对着缸喊了一声还有回音。
“妈!
这边凉屋没有锁,里面有啥?”
白英娘没有搭理她,自己开了里屋门。
“吱!”
门有些下沉,拉起来有些费劲。
发出酸牙的声音,白英娘抬腿进去一瞧心头惊喜:“不错,还有两节木头柜子!”
柜子有些年代了,磨掉了红漆,斑驳陈旧,柜子腿儿己经被老鼠啃光了,斜倒着。
炕上一层的灰,两边墙围子上有壁画看不太清楚,从剩下的斑斑点点能看出曾经是相当的精致。
“行,能住人!
我收拾家里你收拾院子!”
白英娘说着开始撸袖子打扫。
白英把柜子擦出一个角放行李自己又返回院子里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