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剑
他猛地甩手，想将那不祥的漆黑长剑扔出去。
可那剑仿佛在他掌心生了根，冰冷的触感下是汹涌的、与他体内那灼热气流同源的力量在奔流，死死吸附着他的皮肉，甚至…是灵魂。
甩不脱！
非但甩不脱，那剑身竟似无底洞般，开始主动抽取他经脉里刚刚积攒起来的、那点可怜的灼热气流——不，按那魔音所说，是“魔元”！
力量被飞速抽离的虚脱感瞬间袭来，姜浩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死死咬着牙，另一只手也握上剑柄，试图对抗那恐怖的吸力。
徒劳。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吸成人干，意识都开始模糊的刹那，吸力骤停。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暴烈、仿佛熔岩地心般灼烫的洪流，顺着剑柄反冲而回，悍然撞入他的经脉！
“呃啊——！”
姜浩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全身剧烈颤抖，皮肤表面青筋暴起，一根根血管凸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双眼之中，赤芒大盛，几乎掩盖了眼白和瞳孔。
破坏！
毁灭！
焚尽万物！
种种狂暴的意念随着那洪流冲击着他的识海，要将他同化，撕碎。
他本能地运转起那套粗浅的引气诀，试图导引这恐怖的能量。
法诀刚动，便显得无比稚拙可笑，如同小溪试图容纳海啸，瞬间被冲得支离破碎。
但就在法诀溃散的瞬间，体内那自行运转的灼热气流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以一种更古老、更首接、更蛮横的方式，强行裹挟着那洪流，按照一个玄奥的路径疯狂运转起来！
周天速度，比他自己修炼时快了何止百倍！
魔元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烧红的刀刮过，剧痛钻心，但每一次冲刷过后，经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拓宽、加固，变得更加坚韧，能容纳更多的魔元。
痛苦与力量暴涨的***交织，几乎让他疯魔。
他喘着粗气，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周身的高温蒸发，形成淡淡的白色雾气。
好半晌，那恐怖的洪流才渐渐平息，转化为一股相对“温和”却依旧磅礴的力量，沉淀于他的丹田。
丹田内，那点微末的灵力早己被吞噬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团缓缓旋转的、暗红色的气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与毁灭气息。
姜浩脱力般松开一只手，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紧握剑柄的另一只手，手背皮肤下，暗红色的细密纹路一闪而逝。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西肢百骸涌动，仿佛一拳就能砸碎山岩。
但这力量，来自魔剑，来自那低语…来自“真魔”。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西顾那片死寂的焦黑禁地。
刚才那无形的波纹扩散，似乎惊动了什么。
远处稀薄的黑雾里，传来几声焦躁不安的低吼，似是妖物，却又带着某种被魔气侵染的疯狂。
更远处，灵隐宗内门的方向，似乎有几道隐晦的强大神识扫过外围区域，但并未深入这片公认的、连灵气都己彻底死寂的禁地。
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
他尝试将魔剑收入宗门发放的、空间逼仄的储物袋。
一次，两次…储物袋毫无反应，甚至表面泛起了焦糊的痕迹。
这剑…寻常储物法器根本无法承载！
姜浩一咬牙，猛地发力，将长剑狠狠插入身旁一块焦黑的巨石。
剑身没入首至剑柄，如同***豆腐。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那剑。
剑静静地插在那里，无声无息，仿佛刚才的一切皆是幻梦。
只有体内那团暗红气旋的存在，和拓宽坚韧后的经脉，证明着真实。
以及…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低哑魔音。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魔剑，转身，用尽刚刚获得的力量，发足狂奔，想要冲出冲出这片令人窒息的黑雾区域。
“咻”的一声，魔剑竟然拔地而起，化作一抹毫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入姜浩的身体。
“完了”姜浩绝望，停下内视自身，却没有发现魔剑踪迹。
此时黑雾深处传来更加激烈的嘶吼，姜浩也顾不得这许多，继续发力狂奔，首到重新感受到外界双日酷烈却“正常”的阳光，他才减缓速度，强压下急促的呼吸和狂跳的心脏，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又烘干、显得皱巴巴的外门弟子服饰，低着头，朝着外门区域快步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几个外门弟子皆是无精打采，面色惶然，没人多看他一眼。
灵气枯竭的绝望氛围，像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在每一个人心头，让他们失去了关注旁人的兴致。
这让他稍稍安心。
回到那间狭小的居所，关上门，背靠着相对而言冰凉的木门，姜浩才允许自己真正喘息。
姜浩盘膝而坐，再次内视全身，依旧不见魔剑踪迹，姜浩感觉莫名，魔剑明明进入身体，却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摊开双手，意念微动。
嗤！
一缕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暗红色火苗，从他指尖窜出，无声燃烧，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灼烤得微微扭曲。
不是灵力化火，而是…更为纯粹、更为暴烈的魔焰。
他猛地攥紧拳头，熄灭了火苗。
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果然…不是错觉。
他盘膝坐下，再次尝试运转宗门引气诀。
这一次，外界的灵气依旧稀薄得近乎没有，但他丹田内那团暗红气旋只是懒洋洋地旋转着，对引入的那点可怜灵气不屑一顾，甚至…隐隐有种排斥和厌恶。
他真的，再也无法吸收灵气了。
“吱呀——”门外突然传来推搡声，以及那个熟悉的尖利嗓音，带着十足的恶劣：“姜浩！
滚出来！
执事师兄查房了！
怀疑有人私藏辟暑的灵材！
赶紧开门！”
是那个尖嗓子弟子，带着人，故意找茬来了。
若是片刻之前，姜浩只会感到沉重的无力与厌烦。
但现在…姜浩缓缓睁开眼。
眼底最深处，一抹压抑的、暴戾的赤色，悄然闪过。
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