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被人粗暴地拽下马车,娇弱的身子踉跄几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起来!
"有人踢了她一脚,声音里满是轻蔑,"还以为自己是丞相千金呢?
磨磨蹭蹭的!
"姜虞蒙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西周刺骨的寒意和陌生的压迫感。
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连日来的惊吓和虚弱,双腿发软,又跌了回去。
"呵,除了这张脸好看点,真是一无是处。
"另一个声音讥讽道,"也不知道督公留着她做什么。
"姜虞浑身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她死死攥紧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勉强保持清醒。
"行了,少废话。
"一个稍显沉稳的声音打断道,"督公吩咐过,别让她死了。
带进去吧。
"有人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
姜虞跌跌撞撞地跟着,蒙眼的黑布下,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被推进一间屋子,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眼上的黑布被人粗暴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眯起眼。
适应了片刻,姜虞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一间狭小的屋子,陈设简陋,却意外地干净。
角落里摆着一张窄床,旁边是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喝了。
"带她进来的人冷声道,"督公吩咐的,别浪费。
"姜虞盯着那碗药,没动。
那人嗤笑一声:"怎么?
怕有毒?
"姜虞缓缓抬眸,声音沙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死?
"她问。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皱眉:"督公的命令,轮不到你问为什么。
"姜虞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容苍白而讽刺:"所以,我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人被她的话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半晌,才冷哼一声:"赶紧喝药,别找死。
"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姜虞站在原地,盯着那碗药,许久,才缓缓走过去,端起碗。
盯着碗中漆黑的药汁,恍惚间又看见父亲跪在雪地里认罪的模样,母亲撞柱死的惨状,还有那些被拖走的姜家女眷凄厉的哭喊声。
教坊司......她手指微微发抖,眼前浮现出那些被充入教坊司的官家女子最后的结局——沦为权贵的玩物,生不如死。
与其那样......"啪!
"药碗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西溅。
她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划去。
"找死!
""啪!
"房门被人猛地踹开,方才那个番子冲进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碎瓷片"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姜虞的手腕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知好歹的东西!
"番子怒骂,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姜虞仰着脸,不躲不闪,眼神死寂地看着他。
番子的手僵在半空,不知为何竟没打下去。
他想起督公临走时那个阴冷的眼神,悻悻地收回手,咬牙切齿道:"督公说了,你想死?
没那么容易。
"他粗暴地拽着姜虞的胳膊,将她拖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一副镣铐,"咔嚓"一声锁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既然不听话,那就锁着。
"他冷笑道,"等督公回来,看你怎么交代。
"姜虞低头看着脚上的镣铐,忽然笑了。
"交代?
"她轻声道,"我姜家满门抄斩,我还有什么好交代的!"番子被她的话噎住,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门外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真晦气!
一个罪臣之女,装什么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