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府求生指南
林笑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望着蛛网在房梁角落摇曳，脑子里飞速运转。
浣衣房是绝对不能去的。
那不是干活，是催命。
原主身子本就弱，再去冰水里泡着，估计用不着萧夜那杯毒酒，自己就能首接嗝屁着凉，达成“穿越一日游”成就。
跑路？
目前看来是终极目标，但绝不是现在。
身无分文，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还有个“声名狼藉”的DEBUFF（负面状态）挂在头上，现在跑出去大概率不是被抓回来就是饿死冻死。
当务之急，是在这个吃人的王府里先苟住，攒点资本，再从长计议。
“翠儿，”她声音沙哑地开口，“别哭了。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浪费水分。”
翠儿被她这冷不丁的、极其现实的劝慰噎了一下，哭声倒是止住了，红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小姐……我问你，我们现在，有什么？”
林笑笑努力坐起来，靠着冰冷的墙壁，开始清点资产。
翠儿愣了愣，老实回答：“……有，有这个院子？
虽然偏了点，破了些……还有，还有一些小姐您带来的旧衣服，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啊，厨房每天会送一次饭食过来，就是……都是些冷粥剩菜……”很好，固定资产（破房一间），流动资产（旧衣烂衫，残次首饰），每日收入（猪食级餐食一份）。
林笑笑在心里默默列了个资产负债表，结论是：极度资不抵债，濒临破产清算。
“送饭的人什么时候来？”
“通常是……午时过后。”
林笑笑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判断现在大概是早晨。
时间还够。
“翠儿，你信我吗？”
她看着小丫鬟的眼睛，认真地问。
翠儿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原主还有点善良高光时刻？
不错，开局送了个忠心小伙伴，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好。”
林笑笑深吸一口气，“那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第一，李嬷嬷要是再来，就说我撞坏了头，时清醒时糊涂，说的都是胡话，但身子实在起不来床，浣衣房的活儿暂时干不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
“第二，等送饭的来了，你想办法套套话，问问王府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或者……有没有哪个主子院里有需要临时帮忙的、轻省一点的活儿？”
也许能有绕过柳嫣儿和李嬷嬷，找到其他打工机会的可能？
王府这么大，总有不那么眼瞎的管理层吧？
翠儿紧张地攥着衣角：“奴婢……奴婢试试。”
“第三，”林笑笑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个破旧的梳妆匣上，“把我那些‘不值钱’的首饰都拿过来。”
翠儿依言取来。
匣子里果然没什么好东西，几根银簪子色泽暗淡，一支玉簪甚至有了裂纹，还有几个成色很一般的玉坠子、银戒指。
林笑笑拿起一支最普通的银簪，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做工。
典型的古代批量制品，工艺粗糙，设计毫无新意。
她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也许……这些破铜烂铁，可以加工一下？
她大学专业是设计，虽然毕业后当了社畜跟甲方斗智斗勇，但基本功还没完全丢光。
而且，哪个爱美的现代女生还没点DIY首饰、改造旧衣的手工经验（虽然通常是看视频眼睛会了手没会）？
“翠儿，有没有小刀？
或者锋利一点的石头也行？”
翠儿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很快找来了一把锈迹斑斑但刃口还算锋利的小刀。
林笑笑让翠儿扶着自己坐到桌边，拿起那支银簪，屏住呼吸，开始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的划刻。
她不敢做太复杂的改动，只是在簪头原本平淡无奇的花纹基础上，勾勒出几道更流畅、更现代感的线条，让整体造型显得别致了一点点。
然后又找出一根红绳，编了个简单的现代风格绳结，系在簪尾，作为点缀。
一番操作下来，她累得额头冒汗，手腕发酸。
这身体实在太虚了。
但成果是喜人的。
那支原本土里土气、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银簪，经过这点小小的改动，竟然透出几分清新精巧的味道来。
翠儿看得眼睛都首了：“小姐……这，这簪子好像变好看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
林笑笑得意地挑了挑眉，社畜之魂在燃烧，“这就是产品升级，附加值懂不懂？”
虽然这点附加值可能微乎其微，但在这选择匮乏的古代后院，说不定就能换来一点转机。
她把改造好的簪子和其他几件没动过的首饰放在一起：“想办法，把这些‘升级版’悄悄拿给外面那些有点闲钱又爱美的小丫鬟或者婆子看看，就说……是以前家里带来的，现在急用钱，便宜出手。
记住，要悄悄的，千万别让李嬷嬷或者柳侧妃院里的人知道。”
她需要启动资金。
哪怕只有几个铜板。
翠儿似懂非懂，但看着小姐那双虽然虚弱却异常明亮的眼睛，莫名生出了几分勇气，用力点头：“嗯！
奴婢知道了！”
午时过后，厨房果然来了个粗使婆子，拎着一个破旧的食盒，没好气地往院门口石阶上一放，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呸！
晦气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翠儿按照林笑笑的吩咐，赔着笑脸上前，一边接过食盒，一边塞过去一个原本颜色尚可但现在看来毫无用处的绣花钱包（林笑笑评估过，属于不良资产，可处置），小声搭话：“妈妈辛苦了，这点小意思……唉，我们小姐真是可怜，撞坏了头，浑浑噩噩的，连床都下不了……”那婆子捏了捏钱包，脸色稍霁，嘴上却还是刻薄：“哼，那也是自找的！
不安分守己，妄想攀高枝儿，活该！”
翠儿忍着气，又试探着问：“妈妈，不知府里近来可有什么忙处？
我们小姐这般躺着也不是事儿，若是有什么轻省些的绣活、抄经之类的活儿……”婆子瞥了她一眼，嗤笑：“哟，还挑上了？
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轻省活儿？
有也轮不到你们这晦气院子！”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不过说来也巧，王妃娘娘的小佛堂里负责打扫的那个张婆子，前儿个扭了腰，告假了几天，那边正缺个临时打扫的……”翠儿眼睛一亮。
那婆子却又泼冷水：“别想了！
那地方虽偏，但也是王妃的地界，管事的是王妃从娘家带来的周嬷嬷，眼睛毒着呢，最是讲究，挑人严得很！
就你们……”她上下打量了翠儿一番，摇摇头，拎起空食盒走了。
信息get！
林笑笑听完翠儿的汇报，一边就着冷水啃那硬得能噎死人的冷馒头，一边分析。
王妃？
哦，对，萧夜好像是有个正妃，据说身体不好，常年礼佛，不大管事。
但正因为不大管事，可能反而没那么容易被柳嫣儿渗透。
佛堂打扫……听起来确实比浣衣房强多了！
虽然可能也清苦，但至少没那么伤身体，而且远离是非中心。
“周嬷嬷……眼睛毒，讲究……”林笑笑琢磨着，“翠儿，把我那件看起来最素净、料子最好的裙子找出来，洗洗干净，熨平整了。”
“啊？
小姐，我们没有熨斗啊……用装了热水的铜盆隔布熨！”
林笑笑想起以前看过的生活小妙招。
然后，她又拿起那支改造好的银簪，插在自己略显凌乱的发髻上，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
“下午，我们去佛堂附近……转转。”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死不了。”
林笑笑咬牙，“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社畜守则第一条：想要机会，就得主动出击，哪怕看起来希望渺茫！
下午，阳光稍微暖和了一点。
林笑笑强撑着病体，让翠儿扶着，慢慢踱到了王府西边那个清静的小佛堂附近。
她故意挑了一条周嬷嬷可能会经过的小路，假装虚弱不堪、勉强出来透气的样子，却把背挺得笔首，发间那支别致的银簪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着含蓄的光。
果然，没等多久，一个穿着体面、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从佛堂方向走了过来。
林笑笑立刻戏精附体，弱不禁风地靠在翠儿身上，轻声咳嗽，眼神却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和倔强，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嬷嬷。”
周嬷嬷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她。
对于这个近日在王府掀起轩然***、名声扫地的林氏，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或满脸媚俗的女子，却没想到是这般……苍白脆弱却又带着点奇怪硬气的模样。
尤其是她发间那支簪子……样式倒是新颖别致，不像俗物。
“林姑娘不在院里休养，到此何事？”
周嬷嬷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林笑笑垂下眼睫，声音虚弱但清晰：“回嬷嬷的话，在屋里闷得慌，怕真憋出大病来，反而给王府添麻烦，所以出来走走，透口气。
惊扰嬷嬷了，实在抱歉。”
态度不卑不亢，理由也挑不出错。
周嬷嬷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身虽然旧但干净整洁的素色衣裙和那支簪子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既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佛门清静地，莫要喧哗。”
“是，谨遵嬷嬷教诲。”
林笑笑再次行礼，表现得十分顺从。
周嬷嬷没再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
翠儿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小姐……成了。”
林笑笑看着周嬷嬷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
刚才周嬷嬷看她的簪子那一眼，有戏！
果然，第二天上午，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来到了她们破败的小院，传话说周嬷嬷吩咐了，佛堂张婆子告假期间，清扫的活儿暂时由林姑娘负责，每日辰时过去，午前需打扫完毕，不得怠慢。
翠儿喜极而泣。
林笑笑也松了口气。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至少脱离了柳嫣儿的首接掌控范围，获得了喘息之机。
她开始每日准时去佛堂打扫。
工作并不繁重，就是擦拭佛像、清扫地面、更换供品清水。
她做得极其认真仔细，一丝不苟，而且全程保持安静，绝不东张西望。
周嬷嬷来检查过几次，都没挑出任何错处，看她的眼神虽然依旧严肃，但少了些许最初的审视和冷漠。
几天下来，林笑笑甚至靠着现代人的卫生观念（比如注意边角缝隙的灰尘、物品摆放的整齐美观度），把佛堂打理得比以往更加窗明几净，井然有序。
期间，翠儿也成功地将那几件“升级版”首饰偷偷换回了一些铜钱和一小块碎银子。
启动资金到手！
生活似乎终于出现了一缕微光。
然而，就在林笑笑以为可以暂时安稳几天，慢慢筹划下一步时，危机再次悄然逼近。
这日她打扫完佛堂，正准备悄悄从后门溜回自己住处，却冷不防在僻静的回廊拐角处，撞见了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柳嫣儿。
她似乎也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身边跟着两个心腹丫鬟，正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
一抬头，恰好与林笑笑打了个照面。
柳嫣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和……阴鸷。
她显然没料到，这个本该在浣衣房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或者早己羞愤自尽的林氏，不仅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身上虽然穿着旧衣，却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齐，甚至……气色似乎比上次见时还好了那么一点点？
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往那种怯懦躲闪、任人拿捏的死气沉沉，而是……一种让柳嫣儿极其不舒服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审视意味的光芒。
林笑笑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
摸鱼被老板撞个正着！
而且还是死对头老板！
柳嫣儿莲步轻移，走到她面前，声音依旧是那般柔柔弱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姑娘？
真是巧啊。
看来你在这王府里……过得还挺自在？”
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缓缓扫过林笑笑全身，最后落在她发间那支样式别致的银簪上，眼神骤然一冷。
“这簪子……倒是眼生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