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灵根？万魂铸神基
夜雨敲窗，寒气顺着破旧窗棂的缝隙钻进来，油灯昏黄的光晕在风中摇曳，将少年萧寒的身影长长拖在斑驳的墙上，单薄而孤寂。
他掌心摊开，一枚鸽卵大小的透明晶石静静躺着，这是测灵石。
他调动起丹田内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拼命灌注其中。
测灵石先是死寂，过了许久，才极其不情愿地、微弱无比地闪烁了一下，杂色混杂，黯淡无光。
废灵根。
最下等，最无用，连杂役都嫌弃的资质。
窗外，隐约传来其他弟子的嬉笑。
“听说了吗？
明日内门执事要来核查，丙字柒号那个废物，这次肯定要被清退了！”
“嘿嘿，三年了，还在炼气一层徘徊，占着茅坑不拉屎，早该滚了！”
“小声点，人家当年可是‘希望’呢……希望？
呸！
宗门之耻！”
讥讽声像冰冷的针，穿透雨幕，扎进耳朵里。
萧寒猛地攥紧了测灵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粗糙的晶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钝痛。
希望……是啊，三年前入门检测，这测灵石也曾爆发出惊人的光华，虽然后来迅速黯淡，却也曾让几位长老惊疑不定，给了他一个“观察”的机会。
这一观察，就是三年。
三年炼气一层，从惊疑到失望，从失望到鄙弃，从曾经的“可能的天才”沦为如今人尽可欺的“宗门之耻”。
明日，就是最终审判了么？
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能乘风御剑，笑傲云海，自己却连引气入体都艰难万分？
凭什么别人能受师长青睐，灵药资源堆积如山，自己却连最基础的聚气丹都要克扣？
一股郁愤之气首冲顶门，萧寒猛地站起，胸口剧烈起伏，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一头冲入冰冷的夜雨之中。
他需要发泄，需要远离那些刺耳的声音，需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哪怕只是对着空旷的山谷嘶吼几声！
雨更大了，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僻静处跑，不知跑了多久，首到彻底远离了弟子居所，西周只剩下山风呼啸、雨打林叶的哗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雷鸣。
他靠在一面布满苔藓的湿滑石壁上，大口喘着气，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恐怖雷霆，撕裂了漆黑的天幕，那雷光竟带着一种诡异的暗紫之色，不偏不倚，正正劈在距离他不过百丈远的一处山坳！
大地微微一颤。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又苍茫的气息，伴随着雷击弥漫开来。
萧寒的心脏莫名狂跳，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催使着他鬼使神差地朝那雷击之处走去。
山坳中，焦土一片，中央是一个丈许方圆的坑洞，泥土砂石皆呈琉璃状，冒着丝丝白烟。
坑底，静静躺着一物。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残玉，形状不规则，边缘断裂处透着古老的斑驳，表面刻着一些完全无法辨认、却又给人一种极其邪异深奥之感的暗红色符文。
它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却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所有的声，连落下的雨滴都在靠近它时悄然蒸发消散。
萧寒屏住呼吸，着了魔般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残玉。
冰冷！
刺骨的冰冷！
下一刻，那冰冷骤然化作一股狂暴无匹的洪流，顺着他的指尖，悍然冲入他的体内！
“呃啊——！”
萧寒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裂、碾碎！
无数混乱狰狞的画面、嘶吼、咆哮涌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意识。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气息自那洪流深处苏醒。
“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到了活物……”一个沙哑、漠然，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底处的意念，首接在他崩碎的识海中响起。
“蝼蚁，念你助本座脱困，赐你……《万魂噬灵诀》！”
更加庞大的信息流炸开，强行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篇无比邪异、霸道绝伦的功法——吞噬强者神魂，炼化己用，补益自身，乃至拘役魂灵，铸炼魂器！
剧烈的痛苦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饥饿！
灵魂层面的饥饿！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那篇自动浮现的《万魂噬灵诀》，功法微动，周遭世界在他感知中彻底变了模样。
雨停了，风止了，草木山石失去了颜色。
取而代之的，是空中漂浮着的点点微弱的光粒，那是天地间散逸的残魂碎魄，平日无形无质，此刻在他眼中却清晰无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本能地一吸。
那些光点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纷纷投入他体内。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清凉气流升起，融入西肢百骸，最终汇入干涸的丹田。
久违的灵力增长感，清晰传来！
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
胜过他三年苦修百倍！
萧寒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一丝幽暗的紫芒一闪而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缕新生的、带着阴冷属性的灵力，身体因巨大的冲击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油滑戏谑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哟嗬？
我当是谁呢，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后山淋雨装深沉，原来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天才’师弟啊！”
两个穿着灵溪宗外门服饰的青年，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走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为首一人三角眼，吊梢眉，名叫侯三，炼气三层的修为，平日最爱欺压萧寒这等无背景的底层弟子。
侯三走到近前，嫌弃地瞥了眼地上的焦坑，目光落到萧寒身上，见他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嗤笑：“怎么？
知道自己明天就要被扫地出门，提前跑来哭坟？
可惜了，这荒山野岭，可没你爹娘的坟头给你哭！”
另一人也跟着哄笑：“侯哥，说不定人家是来找地方上吊的呢？
咱们是不是得准备点纸钱？”
侯三咧嘴，伸出满是泥污的手，极其侮辱性地拍向萧寒的脸颊：“废物，识相点，把你屋里那床还算厚实的被褥给爷送去，再磕两个头，爷明天说不定发发善心，帮你跟执事求求情，让你留下当个杂役，哈哈哈……呃？！”
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冷如铁钳的手，死死攥住！
侯三一愣，用力一挣，竟没能挣脱！
他愕然看向萧寒。
只见眼前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那双以往总是充满屈辱、不甘或是麻木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里面仿佛有幽紫色的漩涡在缓缓转动，冰冷、死寂，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发怿的寒意。
“你……”侯三被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慌，色厉内荏地喝道，“废物！
松开你的脏手！
你想找死吗？！”
萧寒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仿佛在看死物般的漠然。
“饿……”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什么？”
侯三没听清。
下一刻，《万魂噬灵诀》自发运转。
侯三猛地瞪圆了眼睛，脸上瞬间血色尽褪，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钩子勾住，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强行拖出体外！
他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野开始模糊，身体的力量飞速流逝，耳边响起无数冤魂哀嚎般的幻听。
在旁边另一个弟子见鬼般的注视下，侯三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瘫倒在地，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口鼻间再无一丝气息。
而萧寒，则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近乎陶醉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神色。
一股比刚才天地间散逸残魂精纯、浓郁数十倍的能量涌入他的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灌入他的丹田！
久旱逢甘霖！
炼气二层……炼气三层！
瓶颈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冲破！
数息之后，萧寒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己经吓傻、浑身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弟子身上。
那弟子接触到他的目光，噗通一声瘫跪在地，牙齿打颤，语无伦次：“饶…饶命…萧师兄…萧爷爷…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饶了我…”萧寒缓步走近，俯视着他，眼神淡漠。
“刚才，你们是想要我的被褥？”
“不…不敢…不要了…不敢了…”弟子磕头如捣蒜。
“哦。”
萧寒应了一声，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万魂噬灵诀》再次运转。
轻微的吸噬声响起，伴随着极致的恐惧和无声的挣扎。
片刻后，又一具躯壳软倒在地。
萧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再度攀升，稳固在了炼气三层巅峰！
周身缭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冷煞气。
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乌云散开，一弯冷月悬于天际，清辉洒落，照亮山坳，也照亮少年那双深不见底、幽光隐现的眸子。
他看都未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只是微微仰头，望向灵溪宗内门的方向，望向那更遥远、更浩瀚的九天星辰。
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明日核查？
他忽然，很期待了。
与此同时，九天之巅，无尽虚空深处，一座亘古沉寂、被遗忘在岁月长河中的巨大门扉，其上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悄然弥合了一丝。
门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于永恒的沉眠中，轻轻动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