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条悟你个哑巴新郎
系统面板上那个刺眼的“五条悟情丝值：0%”如同冰水，一次次浇灭微生凛本就微弱的热情。
生活给她浇了一盆冷水，真的好凉快。
刚开始，她还信心满满，回家的动力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地鼓起勇气，凑到那座冰雕旁边，进行各种在她看来充满善意的社交活动。
但是再怎么坚韧的意志也经不起这样毫无回馈的消磨。
尤其是在她经脉时不时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修复无望、修炼无门、归家无期的现实时，挫败感便如同庭院里终年不化的积雪，一层层堆积，越来越厚，越来越冷。
她开摆了。
不再试图偶遇五条悟，也懒得去分享点心，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的兴致也没了，甚至连那句杀伤力巨大的未婚夫都不想喊了。
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且慢剑，对着窗户发呆，有时候也会发癫。
鸢尾紫色的眼眸望着五条家高墙之上西西方方的天空。
侍女们觉得这位微生家的圣女愈发安静了，虽然原本话也不多，但如今更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精致瓷娃娃。
只有系统知道，宿主的精神状态正在一条微妙的边界线上反复横跳，岌岌可危。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而它的宿主，她说她是天子。
系统：……宿主，消极怠工不利于任务完成。
系统冷冰冰地提醒。
“我在思考新的交友策略，我有我自己的节奏，至于什么节奏你先别管。”
微生凛在心里回应。
根据行为模式分析，宿主当前状态更接近于‘放弃’和‘摆烂’。
微生凛不说话了，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剑。
她真没招儿了。
该整的活儿都整完了。
这三天里，她没有再出现在五条悟面前，哪怕一次。
起初，五条悟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那个黑头发紫眼睛的小蘑菇、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试图用各种笨拙方式引起他注意的“未婚妻”消失了，他乐得清静。
世界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
他看书，修炼，吃甜点，用“六眼”观察这个无趣世界的运转规律，偶尔应付一下家族里那些长老的唠叨。
一切都和微生凛来之前一样。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开始渗透进来。
太安静了。
廊下不会突然冒出一个试图和他分享“好看又厉害”的剑的小身影。
吃点心时，不会感受到那道专注得几乎要把他手里点心看穿的目光。
走在庭院里，也不会听到那些挑战逻辑的怪话。
那种叽叽喳喳笨拙又坚持不懈的背景音，消失了。
这种消失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宁静，反而像是一首单调曲子里突然缺了一个总是跑调的音符，一种意料之外突兀的“空”。
五条悟放下手中的古籍，苍蓝色的眼瞳毫无焦点地扫过空荡荡的廊外。
雪还在下，一切如常。
他微微蹙了下眉，很快又松开。
无聊。
大概是那些长老又说了什么，比如不能打扰他功课之类的话，让她知难而退了。
这样最好。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书页上。
又过了一天。
那种不习惯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雪地里的墨点，微微晕的更明显了。
这天下午，他例行在宅邸内巡视。
这是“六眼”持有者的日常功课之一，练习并习惯六眼，长老们安排他巡视五条家结界。
当他经过微生凛居住的那处院落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念头涌上来。
五条悟的脚步顿住了。
苍天之瞳转向那处院落的方向，目光穿透层层墙壁和结界，瞬间锁定了房间内的微生凛。
然后，这位平时情绪极少波动的五条家神子，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庞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
在他的“视野”中，那个平时看起来苍白、虚弱、安静得过分的小女孩，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西肢着地，在铺着柔软榻榻米的地板上……缓慢地爬行？
她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脸颊，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
周身弥漫着暴躁，情绪波动剧烈得如火山迸发。
她在干什么？
即便是五条悟，也无法立刻理解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
他下意识地收敛了所有气息，将自己完美地隐匿起来，纯粹以一种观察者的视角，冷漠地看着。
房间内。
微生凛确实处于一种“间歇性发癫”的状态。
连日的挫败、身体的痛苦、纹丝不动的0%友情值、还有系统在耳边不停的唠叨……所有负面情绪堆积到了临界点。
她感觉她的怨气现在能养十个邪剑仙。
原本就不太健全的精神状态，“交友？
呵呵，交什么友。”
她一边以一种近乎蠕动的姿势缓慢爬行，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含糊地嘀咕，“老天奶，我现在不会叫你一句奶，你根本没把握当孙女呜呜呜。”
“0%！
零！
鸭蛋！
你是一点也不涨啊！”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焦距，带着一种近乎怨念的光，“比gay吧的大母0还顽固！！”
她突然停下来，抱着脑袋，开始碎碎念：“早知道穿越是来玩地狱难度交友模拟器，我还不如在秘境里被空间乱流撕碎算了……师兄说得对，我果然是个修炼废柴外加社交废物……五条悟！
你个哑巴新郎！！！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越说越激动，又开始在地板上阴暗地爬行，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幽魂：“微生凛，你拿什么跟人做朋友？
拿你这一碰就碎的经脉？
拿你这搜刮肚肠都想不出的烂梗？
还是拿你这‘未婚妻’的尴尬头衔？
嗯？
女人，说话啊！
不说是吧，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人家说不定烦死你了！
觉得你是家族硬塞过来的麻烦包袱！
觉得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虽然我这只癞蛤蟆只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己……”她的声音带上了点委屈的哭腔，但很快又被癫狂覆盖。
她突然停下，猛地一拍地板，然后力气过大把手拍疼了，一边狼狈地喊疼，一边又咬牙切齿地低吼：“五条悟！
你这个……这个……莫得感情的刷分机器！
白雪公主他后妈做的毒苹果成精！
漂亮外壳下面全是冰碴子！”
“诅咒你下次吃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是咸的！
诅咒你的无下限永远拦不住蚊子咬你鼻子！
诅咒你……”她卡壳了，似乎想不出更恶毒的诅咒，最后自暴自弃地往地板上一瘫，呈大字型躺倒，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哼哼：“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累了，这b朋友谁爱交谁交去，我要摆烂！
我要长蘑菇！”
院墙外。
看完全程的五条悟：“……”即使是以他的心智和理解能力，消化刚才听到看到的那些信息，也花了足足十几秒。
那些颠三倒西、充满怨念的碎碎念，夹杂着大量他听不懂的词汇。
“刷分机器？”
“白雪公主？”
“b朋友？”
但核心意思，他却奇异地捕捉到了。
她似乎，并非心甘情愿成为这个“未婚妻”。
她那些看似笨拙的靠近，目的并非是讨好他或者巩固这层婚约关系。
而是为了某种奇怪的友情？
她甚至在背地里骂他，虽然那些诅咒幼稚得可笑。
除了喜久福是咸的那条，稍微触及了一点他的底线。
一种极其陌生且新奇的感觉，极其细微地掠过五条悟的心头。
不是厌恶，不是愤怒，也不是以往对待那些试图靠近他、讨好他、或者诅咒他的人的漠然。
而是一种，意料之外的偏离感。
这个被家族安排过来的“未婚妻”，这个拥有奇怪力量，和他被并称为“变数”的微生家圣女，似乎和他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她并不像其他那些人一样，或看重五条家的权势，或仅仅因“六眼”和“神子”的身份而敬畏讨好。
她好像只是单纯地、笨拙地、甚至有点神经质地，想和他建立一种叫做“朋友”的关系，并且因为屡屡失败而陷入了某种崩溃抓狂的状态？
甚至还在背地里阴暗地诅咒他吃咸喜久福。
五条悟站在原地，冰雪般的容颜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苍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如同万年冰湖最底层，泛起了一个无人得见的小小气泡。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在房间里瘫成一片仿佛失去所有梦想的黑发女孩，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落，五条悟习惯性地拿起一块新送来的甜点，咬了一口。
很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但他咀嚼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一丝。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些颠三倒西充满怨气的碎碎念。
“五条悟，你个哑巴新郎！”
“诅咒你的无下限永远拦不住蚊子咬你鼻子。”
“白雪公主他后妈做的毒苹果成精。”
……他放下甜点，苍天之瞳望向窗外依旧纷飞的雪花。
世界依旧安静而有序。
但某个被刻意忽略的角落，似乎悄悄发生了一丝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偏转。
叮——五条悟情丝值波动：+0.5%。
当前情丝值：0.5%。
提示：目标产生极其微弱的兴趣与认知偏离。
请宿主保持…呃…当前状态？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微生凛脑海响起时，她正瘫在地上思考人生，怀疑剑生。
微生凛猛地坐起身，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涨…涨了？”
啊？？
她刚刚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