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腐烂的核心
林夏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尸体，仿佛在与死者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高浓度镇静剂成分，"她对着录音设备说道，同时向站在一旁的顾明远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但法医报告上写的是自然死亡。
"顾明远挑了挑眉："官方说法？
""官方说法是他死于心脏病突发，"林夏冷笑，"尽管尸检显示心脏完全健康。
"她指向死者颈部的一个微小针孔，"这里，注射点。
镇静剂过量导致呼吸衰竭，然后被伪装成心脏病发作。
""所以张毅是被谋杀的，然后伪装成自然死亡。
"顾明远沉思道，"但为什么后来又把他扔到废弃工厂？
""因为最初的计划是完美犯罪，"林夏摘下手套，"但出现了意外——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太早，或者有人想制造恐慌。
"顾明远走到窗前，背对着解剖台："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意外死亡的人。
官方数字显示犯罪率逐年下降，但你知道真实情况吗？
"林夏走到他身边："我知道。
因为我解剖的尸体不会说谎，而活人说的话往往真假难辨。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某种默契在空气中悄然形成。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会所里的女子，"顾明远打破沉默，"她可能是关键证人。
""或者共犯，"林夏补充道，"取决于她的立场。
"回到办公室，顾明远迅速调出了会所会员名单。
林夏注意到他的电脑权限高得惊人，能够访问许多理论上不该对"顾问"开放的信息。
"你在警局的关系网很深啊，"林夏评论道。
顾明远头也不抬："在这个系统里生存，你需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合作，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名单很快缩小到几位常客，其中一位名叫苏曼的女性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她不仅是会所的顶级会员，还与多家张毅生前调查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苏曼，32岁，表面身份是艺术品投资人，"顾明远浏览着资料，"实际背景...很有趣。
"林夏凑近看："父亲是退休高官，丈夫是某银行高管，自己却没有任何正式工作记录？
""完美犯罪者的掩护，"顾明远冷笑，"利用人脉和金钱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两人决定首接拜访苏曼。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传说中的贵妇竟然同意了会面，地点是她市中心豪宅的客厅。
苏曼的家装修得极尽奢华，每一件家具都像是博物馆的展品。
她本人则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看起来优雅而放松，仿佛刚刚从画报上走下来。
"顾先生，林医生，"她微笑着迎接他们，"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顾明远首奔主题："上周五晚上，你在翡翠会所见过张毅先生，对吗？
"苏曼的笑容丝毫未变："张毅？
抱歉，我不记得这个名字。
翡翠会所？
哦，你说的是那个健身中心？
我偶尔去那里做瑜伽。
"林夏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停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那是一幅抽象派作品，但林夏注意到画框边缘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标记，与她在张毅口袋里发现的钥匙扣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苏女士，"林夏平静地说，"我们知道你和张毅交换了一个存储卡。
里面可能包含一些...敏感信息。
"苏曼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毅死前正在调查一系列非法资金流动，"顾明远缓缓道，"涉及多位权贵。
而你，恰好与其中几位关系密切。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苏曼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我想你们误会了什么。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个画廊开幕式要参加。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问道："苏女士，你认识一个叫陈明的医生吗？
五年前蓝夜俱乐部案的法医。
"苏曼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抱歉，我不认识什么陈医生。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问题..."顾明远和林夏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决定暂时撤退。
离开苏曼家后，林夏立刻拿出手机："我需要查一个旧档案，五年前的蓝夜案。
""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个案子？
"顾明远问。
"因为，"林夏启动车子，"苏曼的反应告诉我，她认识陈明。
而陈明，正是当年被官方认定为***的法医——就在他即将揭露某些真相之前。
"顾明远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是说...这些死亡不是孤立的？
""不，"林夏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是一张巨大的网，而我们刚刚触碰到了边缘。
张毅只是最新的牺牲品，而陈明...可能是第一个。
"回到警局，林夏调出了尘封己久的档案。
随着一页页资料的翻阅，两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五年前的"蓝夜"俱乐部火灾，官方报告称是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造成包括法医陈明在内的三人死亡。
但内部记录显示，陈明死前正在调查一系列与高层有关的非法活动，而他的电脑和文件在火灾前就己经"神秘消失"。
"看这个，"林夏指着一份被标记为"机密"的备忘录，"陈明死前曾向局长提交一份报告，列出了一份涉嫌洗钱和权钱交易的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现任副市长。
"顾明远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张毅发现了新的证据，然后被灭口。
而我们...正在触碰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顾明远的手机响了。
他听了几秒钟，脸色骤变："王经理失踪了。
昨晚有人看到他进入一辆黑色轿车，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林夏和顾明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决心。
"游戏升级了，"顾明远低声说，"他们开始清理外围人员了。
""而我们，"林夏冷静地回答，"正一步步接近核心。
"这座城市的表面依然光鲜亮丽，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街道上车水马龙。
但在那华丽的外表之下，腐烂的核心正在吞噬每一个敢于说出真相的人。
而林夏和顾明远，这对被迫合作的搭档，正站在真相的边缘，准备揭开这个时代最讽刺也最恐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