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纸醉金迷的诱惑
街边的烧烤摊飘着油烟味，混着啤酒的气息，吵闹声和音乐声像一条条看不见的线，交织在空气里，把她往那个方向牵。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定位，她再一次确认了路线，心里还是有一点紧绷。
第一天上班，她提前一个小时到，想给自己留出余地。
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时，迎面而来的冷气裹着香水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拍在她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厅的灯依旧暧昧，紫红交错，像有人故意调暗了世界的亮度，让一切都模糊，除了那几个女孩，她们笑得太亮了，亮得刺眼。
“来了啊。”
前台的那个女人朝她招了招手，职业笑容依旧在，但多了几分随意，“走，先带你熟悉一下。”
林晓雪跟在她后面，穿过长长的走廊，地毯厚得踩下去没有一点声响。
墙上挂着装饰画，金边的画框在灯光下闪烁，像在提醒这里的不凡。
女人边走边说，声音平淡却带着节奏，“收银的工作其实不难，点单、结账、对账，记得笑，客人要看脸色，尤其喝多了的，脾气大，别硬碰，懂吗？”
“懂。”
林晓雪点头，手心又出了一层细汗，她下意识在裤缝上蹭了蹭。
“这边是前台，你主要就在这里，账单打印、扫码、现金找零，记住金额要对，不然出错得自己补。”
女人顿了顿，眼神扫了她一眼，“还有，别和小姐们起冲突，别多问，做好自己的事。”
林晓雪轻轻应着，目光扫过眼前的设备：触屏电脑、扫码枪、零钱盒，一切看似简单，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乱。
女人示范了一遍点单流程，又带她看酒柜，讲解各种酒的价格和编号，名字陌生，数字扎眼，随便一瓶酒，几百上千，她暗暗咂舌，觉得那些数字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学完流程，己经快九点了，音乐声越来越大，低沉的鼓点震得人心口发麻，包间的门一扇扇关上，里面透出迷离的光，偶尔传来阵阵笑声，像波浪一样一波接一波。
林晓雪坐在收银台旁，假装认真盯着屏幕，耳朵却忍不住捕捉周围的声音。
“八零八，开两打啤酒，再加一瓶轩尼诗。”
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踩着恨天高走过来，声音又甜又脆，手腕上的手链叮当响。
“好。”
林晓雪接过单子，手有点抖，连忙在屏幕上点酒品，确认价格，打印小票。
女孩扫了一眼，嘴角带着笑，却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长发一甩，带出一阵香水味，甜得发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到越来越多这样的女孩，穿着亮片裙，细高跟敲在地毯上，像一首没歌词的歌。
她们走路带风，笑得大方，跟男人说话时嗓音轻得像羽毛。
男人们大多穿衬衫，手腕上闪着金光，嘴里夹着烟，眼神却像盯着猎物。
林晓雪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只是忍不住抬眼，然后低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酸涩。
凌晨一点，收银台旁的灰色垃圾桶里塞满了账单。
林晓雪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目光无意间落在一张单据上——小费五千。
她怔住，心口忽然“咚”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进去。
五千，小费而己。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微信余额安静地躺在那里，三位数，像在嘲笑她。
“第一次上班吧？”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带着笑。
她抬眼，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浓妆，唇色艳丽，腰细得像一只手能握住，胸前的吊坠闪着冷光。
她坐在收银台边的高脚椅上，双腿交叠，高跟鞋在空中轻轻晃着，像在打拍子。
“嗯。”
林晓雪点点头，心里有点紧。
“看你傻乎乎的样子，还以为你是来应聘小姐的。”
女人笑了，声音带着点调侃，“不过收银也挺好，清闲。”
“小姐……很赚钱吧？”
林晓雪低声问，像怕被人听见。
女人笑容更大了，凑近一点，唇边带着酒香，“傻丫头，你收银能赚几个钱？
她们一晚上小费，比你一个月工资多。”
林晓雪心口微微一颤，没吭声。
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像一根细绳，慢慢缠上来，“这世道，不就是钱吗？
长得不差，干嘛不让自己轻松点？
何必在这儿坐冷板凳。”
林晓雪笑笑，没有接话。
可那句话却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凌晨三点，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KTV，夜风凉得透骨，吹得她脸有点麻。
街灯昏黄，路上己经没什么人，只有偶尔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
她裹紧外套，手***口袋，指尖冰凉。
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付款到账的提示，三百块——她今晚的工资。
三百块。
她盯着那几个数字，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空虚。
三百块，刚才那张账单上的小费，是她的十几倍。
她忽然觉得有点恍惚，像自己和那些人之间隔着一堵透明的墙，墙那边是金光闪闪，她这边是灰蒙蒙。
回到出租屋，她瘫坐在床上，脱下鞋子，脚踝酸得像灌了铅。
屋子里冷得像冰窖，她开了电热毯，钻进被窝，还是觉得凉。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全是KTV的画面：灯光、酒杯、女孩的笑、男人的眼神，还有那一张小费单。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余额孤零零躺在那里，像一只瘦骨嶙峋的猫，蜷缩在角落。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狠狠把它摔出去，可她只是攥紧，指关节发白。
她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素面朝天，头发乱得像枯草，脸色苍白，眼神疲惫。
她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一下，笑容有点讽刺。
她伸手抹了点口红，红得像一滴血，忽然间，镜子里的人变了味，眉眼带了点风情，像刚才那些女孩。
她盯着自己，心跳得很快，像一只小兽在胸腔里乱撞。
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如果我也这样呢？”
镜子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的呼吸，急促而压抑。
夜很深，风在窗外呜咽，像有人在轻轻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