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虫啃噬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上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白森森的骨头从腿上露出,承受着比剜心蚀骨还要折磨人千百倍的痛苦。
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我的眼耳鼻口中钻了进去,鲜血顺着七窍流出。
我在满腔怨愤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王妃,王妃,快醒醒呢!”谁?谁在叫我?我脑袋剧痛,在一片迷蒙中睁开了眼睛。
春桃圆圆的脸在我面前晃啊晃,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四周还是靖王府的装潢。
果然死了也逃不开这里吗?我撑坐起来,猛地抱住春桃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嚎啕大哭。
“春桃,你也死了吗?是不是萧珩对你动手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春桃懵懵地扶住我:“王妃……您说什么呢?什么死啊活啊的,您别吓我啊……”我擦干眼泪,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咚”地一声被踹开。
萧珩大步流星走进来,将一卷废黜令扔在了我的面前,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潇湘,我需要你让出王妃的位置来,你知道的,楚楚面皮薄,如果我不娶她,她这辈子就毁了。”
我浑身僵硬。
这不是我生前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吗?上一世,白楚楚仗着萧珩因她的救命之恩对她的纵容,偷偷卖了不少王府里的奇珍异宝,导致她被山匪盯上,误以为她是什么世家小姐,最后被救下时,她财物尽失,清白被毁,被救回来后开始害怕和所有男人的接触。
除了萧珩,她唯一不怕的就是萧珩。
全京城的人都对着她议论纷纷。
萧珩为了保护白楚楚的名声,要废黜我的王妃之位,娶白楚楚为王妃。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流言蜚语停止下来。
我那时已经身怀有孕,为了腹中孩儿,我坚持不肯和离。
白楚楚没能如愿当上靖王妃,伤心欲绝之下选择饮鸩自尽。
萧珩大怒,把一切都迁怒到了我的头上,不顾我和他多年的情分,将我丢到万虫窟,受万虫啃噬而死。
难道我没死?“你不愿意?”萧珩蹙眉朝我看来,“楚楚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现在抑郁成疾,你耍什么小性子?我说过了,等楚楚的处境好一些了,我就会把她送到江南之地,到时候你还是你的王妃。”
我还没张口说话,春桃就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您不能这样对王妃,她和您是少年夫妻,要是被废了,娘娘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的呀!”“春桃,”我冷静下来,“你起来。”
春桃止住了哭声,但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还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萧珩。
我上前将春桃拉起来,直视着萧珩的眼睛,心中恨得滴血,声音却十分平静:“要和离,可以。”
萧珩微微一愣。
他大概还从未见过这样冷静的我。
他以为我会吵、会闹、会让整个王府都不得安宁。
“我有三个条件,”我眼神冷洌,“第一,我要给你休书,让京城中人都知道是我休你而非你休我。”
“不行!”萧珩一甩袖袍,面色沉沉,“我堂堂男儿,怎能被妻子休夫!”“那没得谈了,王爷慢走。”
我一转身,正要转进内屋,却被萧珩一把攥住了手腕,咬牙道:“好,你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和离后,你我各自嫁娶,互不相干,放我立刻离开王府。”
“柳潇湘,你还是在同我闹脾气!”萧珩咬牙切齿。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说出了第三个条件:“第三,归还我的全部嫁妆。”
“不可能!”萧珩勃然大怒,“柳潇湘,你什么意思?是想从此以后与本王划清界限是吗?”“是你要和离的。”
我淡淡道。
“你死了这颗心。”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萧珩,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能既要又要。”
我的红唇附在了萧珩的耳边,冷然道:“听闻老靖王早年建府,是用了当年一批赈灾银的,你说,要是我将这件事情禀告圣上,圣上会如何裁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