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商业女皇的“遗物”
叶慈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价值千万的顶层套房,而是一片发黄的天花板,墙角蛛网清晰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消毒水和奶粉混合的古怪气味。
“叶慈!
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迟到半小时了!
再给你十分钟,不出现就永远别来了!”
电话那头,一个尖利的女声咆哮着,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
叶慈?
她撑着剧痛的额头坐起,一段不属于她的、混乱而悲哀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二十岁的单亲妈妈,被家人抛弃,独自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一家名为“辉煌之夜”的高级会所当服务生。
而她,叶慈,曾经站在商业帝国顶端,执掌千亿资产的女皇,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被自己最信任的堂弟和未婚夫联手背叛,从私人飞机的舷梯上推了下去。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这个与她同名,却活得像尘埃一样的女孩身上。
“辉煌之夜”……叶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不正是她亲手创办的产业之一,后来被堂弟巧取豪夺,作为战利品送给了他的狐朋狗友么。
也好,就让她看看,她的帝国,被糟蹋成了什么样。
十分钟后,叶慈站在“辉煌之夜”的员工通道前。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周围金碧辉煌的环境格格不入。
经理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见到她,像见了苍蝇一样挥手。
“还知道来?
滚去VIP三号包厢送酒,秦少他们在那儿,机灵点,要是得罪了贵人,我剥了你的皮!”
秦少?
叶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秦家,曾经是她手下的败将,被她逼得差点破产的家族。
推开厚重的包厢门,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正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正是秦氏集团的继承人,秦昱凡。
他怀里搂着一个娇艳的女伴,眼神轻佻,与记忆中那个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丧家之犬判若两人。
“新来的?
倒酒。”
秦昱凡眼皮都没抬,命令道。
叶慈沉默着,拿起桌上的黑桃A,动作优雅而标准地为他斟满酒杯。
手腕皓白,指节纤长,即使做着最卑微的工作,那股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与高贵也无法掩饰。
秦昱凡身边的一个纨绔子弟注意到了她,吹了声口哨:“哟,这服务生长得不错啊,秦少,比你身边这个有味道。”
秦昱凡这才懒洋洋地抬眼,目光落在叶慈脸上。
当他看清她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浓浓的鄙夷和玩味。
“一张脸还行,可惜……”他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反而将满满一杯香槟,从叶慈的头顶,缓缓淋下。
冰冷的酒液浸透发丝,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进衣领。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这场单方面的羞辱。
“可惜,是个穷酸货。”
秦昱凡轻笑一声,将空杯随手一丢,“跪下,把我的鞋舔干净,这瓶酒的钱,爷就赏你了。”
这是***裸的羞辱。
叶慈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害怕,在颤抖。
但她的灵魂,那个曾经俯瞰众生的女皇,却在这一刻彻底苏醒。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抬起眼,那双曾经让无数商界巨鳄为之胆寒的眼眸,此刻清冷如冰,首视着秦昱凡。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秦昱凡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熟悉的、被支配的恐惧。
他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你看什么看!
哑巴了?!”
叶慈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秦昱凡,二十三岁,三年前动用公司三千万公款填补期货亏空,是你父亲秦正国挪用‘帝豪集团’的预付款才堵上窟窿。”
“你身边这位,赵公子,上个月在澳门输掉的五百万,用的是你公司下一季度项目的款项吧?”
“还有你……”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每说一句,那些不可一世的富家子弟脸上便多一分惊骇。
这些都是他们圈子里最隐秘的丑闻!
秦昱凡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猛地掐住叶慈的下巴,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提醒你的人。”
叶慈任由他掐着,眼神没有丝毫波澜,“提醒你,站得太高,摔下来会很疼。
你脚下踩着的这片‘辉煌’,曾经……有它真正的主人。”
说完,她轻轻拨开秦昱凡的手,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在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中,她转身,挺首脊背,从容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秦昱凡气急败坏的咆哮。
被羞辱的怒火,和重掌棋局的冷静,在她胸中交织。
叶慈走出会所,暴雨倾盆而下,将她浇得湿透,也让她彻底清醒。
她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
推开门,一股奶腥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传来。
她走到卧室门口,借着窗外惨白的路灯光,看到小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那就是她的“儿子”,也是这具身体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前世的叶慈,双手沾满商场的血腥,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后代。
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了她坚硬的心。
她走过去,俯身看着那张***的小脸。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睡梦中不安地蹙了蹙眉,小嘴瘪了瘪,发出一声脆弱的呜咽。
这一声呜咽,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女皇坚硬的外壳。
过去二十八年,她为家族、为事业而活,最终换来的是粉身碎骨。
如今,这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
“也好。”
她轻轻抚摸着婴儿柔软的头发,走到狭小卫生间的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二十岁,脸色苍白,眼神却不再是过去的怯懦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与锋芒。
她看着自己,也像在看那个己经死去的女孩。
“你的懦弱,到此为止。”
“你的仇,我来报。”
“你没守护好的,我一并夺回来。”
“从今天起,我就是叶慈。
不,叶慈……就是我。”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许下誓言。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眼底重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属于女皇的战争,从这一刻,以一个单亲妈妈的身份,重新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