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测灵柱的多线程响应
李明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些许睡意，就被三长老半拽半拉地拖到了测灵柱前。
那丈高的白玉柱顶端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谁随手撒了把碎钻，与周围弟子们紧张得近乎凝固的呼吸声交织，织成一曲奇特的晨曲。
“哟，这不是‘睡衣道友’吗？
还真敢来测灵啊？”
赵天赋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那件火红道袍在晨光里格外刺眼，像是在宣示着主人的不凡。
他斜睨着李明，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赌一袋下品灵石，他连灵根波动都测不出来，搞不好就是块凡根顽石，连引气入体的门槛都摸不到。”
旁边一个三角眼跟班立刻谄媚地接话：“赵师兄说得是，我看他那样子，怕是连杂役弟子都不如。
五灵根都算烧高香了，说不定是传说中的‘凡根铁骨’，天生就不是修仙的料，来咱们青云门纯属浪费粮食。”
另一个圆脸跟班则夸张地捂嘴偷笑：“要我说啊，他怕是来错地方了，该去凡间的学堂念书，说不定还能混个秀才当当。”
李明懒得理会这 trio 的拙劣表演，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测灵柱吸引了。
走近了才发现，玉柱表面的纹路放大看竟像极了电路板上的布线，细密的凹槽里隐约有淡金色的流光游走，像是某种液态金属在按特定轨迹流动。
“这是精密蚀刻工艺？
还是天然形成的能量通道？”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冰凉的柱面，指尖刚要碰到，就被三长老一把按住。
“别急，”老头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放大镜——镜片竟是用罕见的灵晶打磨而成，透过镜片能清晰看到灵气流动的轨迹，“等会儿仔细看这些纹路的变化，老夫总觉得这测灵柱的响应机制有问题，上次你测出混沌灵根时，有些纹路亮得格外奇怪。”
这时，负责测灵的执事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哐”的一声脆响划破晨雾，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第一个上前测试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十岁光景，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外门弟子服，小手紧张得攥成了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触到玉柱，一道淡青色光芒就顺着柱身纹路迅速爬升，像初春破土的藤蔓疯狂攀墙，转眼就蔓延到了柱身中段。
“木系单灵根，纯度八成三！”
执事高声唱喏，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
小姑娘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身后的妇人——看穿着像是外门杂役——当场就捂住了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踉跄着上前抓住女儿的手，哽咽道：“囡囡，我们出头了……终于出头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糕点，硬要塞给记录结果的执事，脸上满是卑微的感激。
李明在心里默默速记：“样本1，木系单灵根，响应时间0.3秒，光强约830坎德拉，灵气波动频率稳定在3.2赫兹。”
他摸出昨晚用烧焦柏树树枝削的炭笔，在薯片包装袋背面飞快记录，那包装袋上的动漫角色还咧着嘴傻笑，与周围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引得旁边几个弟子投来像看怪物似的目光。
轮到赵天赋时，他故意顿了顿脚步，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对着旁边几个相熟的内门弟子拱了拱手，才昂首挺胸地将手掌按在柱上。
赤红光芒如地岩浆浆猛然喷发，瞬间淹没整根玉柱，连空气都泛起灼热感，站在三丈外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热浪浪。
顶端的红色宝珠嗡鸣震颤，竟有一滴熔珠顺着柱身滚落，“滋啦”一声砸在青石地上，烫出个焦黑的小坑。
“火系单灵根，纯度99%！”
执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捧着记录册的手都在哆嗦，“赵家小子怕是要破宗门百年纪录了！
这般天赋，未来成就不可***啊！”
赵天赋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斗胜了的公鸡，目光扫过全场，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李明身上，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某些人怕是连测灵柱都不敢碰吧？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修仙的，有些人啊，天生就是凡人的命，就别妄想一步登天了，省得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李明被他这副嘴脸激起了些火气，现代人骨子里的平等观念让他无法忍受这种***裸的等级歧视：“只是觉得你的能量转化率太低，光发热不做功，像台效率低下的内燃机，除了浪费能源，没什么实际用处。”
这话没人能听懂，却让赵天赋莫名火大，他攥紧拳头就要上前理论，被三长老用木杖轻轻敲了敲后脑勺：“轮到你了就乖乖测，测完赶紧滚去修炼，整天耀武扬威，看看你那灵力波动，杂乱得像团没梳开的乱麻，再这么下去，迟早走火入魔。”
赵天赋悻悻地退开，临走前还剜了李明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随着测试不断推进，李明的“数据库”越来越丰富：双灵根弟子测试时，两种光芒会出现1.2秒的延迟，且光强会相互干扰，产生约15%的能量损耗；三灵根弟子的光芒则显得浑浊，像是被搅混的颜料水，灵气波动杂乱无章；到了五灵根弟子测试时，那光芒总带着种混沌的灰翳，五种颜色相互冲撞，连测灵柱都在微微震颤，像是不堪重负。
当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测出五灵根时，他母亲当场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造孽啊！
怎么会是五灵根啊！
我儿这辈子算是完了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下来一般，那绝望的模样让周围不少人露出同情又鄙夷的神色，场面凄惨得像是丢了魂的丧家之犬。
“看到了吧，”三长老低声道，“五灵根吸收灵气时会相互对冲，就像五个方向的力拉扯同一个物体，最终能被身体吸收的效率连一成都不到。
百年前有位五灵根弟子拼死修炼，到死也没能突破炼气期三层，这就是修仙界的铁律。”
李明却盯着测灵柱上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下巴：“但它们的共振频率很特别，主峰之间存在谐波关系，或许可以通过相位调节实现同频增益？
就像多频振荡器的原理，只要找到合适的耦合点……到你了。”
三长老推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
李明深吸一口气，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走向玉柱。
晨雾刚好在此时被风吹散，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把那件印着“我爱物理”的卡通睡衣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滑稽。
窃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像细密的针往耳朵里扎，有人己经开始大声打赌他肯定是凡根，甚至有外门弟子起哄让他赶紧滚下山门。
指尖触到玉柱的刹那，李明突然想起昨晚熬夜看的《波动光学》，下意识引导眉心那股微弱的意识，像调节激光频率般仔细校准着精神波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一道精细的探针，缓缓探入测灵柱内部的纹路网络。
三息过去，白玉柱毫无反应，像根普通的石头柱子。
“我就说吧！
凡根！
绝对是凡根！”
赵天赋的声音最为刺耳，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首不起腰。
“三长老真是老糊涂了，收这么个废物回来，简首丢咱们青云门的脸！”
“快把这骗子赶下山门！
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
嘲笑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连负责测试的执事都皱起了眉头，拿起朱笔准备在名册上写下“凡根，逐出山门”的字样。
李明却不为所动，继续微调着精神频率——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柱身某个螺旋纹路的震颤频率与其他部位不同，像是个隐藏的谐振腔，正以一种极其微弱的频率共鸣着。
就在执事的朱笔即将落下时，测灵柱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先是最底端亮起一道银白微光，柔和得像月光浸透水层，沿着纹路缓缓上升；紧接着金色光芒从左侧攀升，与银白光芒交织成螺旋状，像DNADNA双链在旋转；随后青绿、赤红、墨黑、湛蓝、土黄……七种光芒次第绽放，竟比基础五系还多了代表阴阳二色的银白与金黄！
“七……七灵根？”
执事手里的记录册“啪”地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玉柱，“不对！
还有！”
话音未落，第八道紫光从柱顶猛然迸发，流星星坠柱般划破各色光晕；第九道灰光沿着柱底纹路游走，像活物般伸缩不定，带着种虚无缥缈的气息；最诡异的是第十道——透明的光流在各色光芒间穿梭，所过之处，原本杂乱冲撞的光晕竟开始有序流转，像被无形的手梳理的丝线，最终在柱顶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光球球。
“十……十灵根！”
有人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变调，整个广场瞬间陷入死寂，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测灵柱的嗡鸣在耳边回荡。
测灵柱顶端的五颗宝珠同时炸裂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连云层都被照得透亮，几里外的山峰都能看到这边的异象。
更惊人的是，那十种光芒在柱顶汇聚成的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太极图案，黑白两色鱼眼竟在缓缓转动，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周围的灵气。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天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手心沁出冷汗，后背都被浸湿了。
他从小饱读修仙典籍，却从未见过如此记载，连宗门最古老的《灵根考》都只记载到五灵根，说那是天地法则的极限。
李明突然感到眉心传来一阵刺痛，无数信息流顺着手臂涌入脑海：有星辰运转的椭圆轨迹，有分子碰撞的概率云图，有灵气在经脉中流淌的模拟曲线……最后定格在一组复杂微分方程程上，解算结果竟是个动态平衡的能量循环模型，每个变量都对应着一种灵根的波动参数。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白雾——不是血，而是凝结的灵气，在空中化作一道细小的彩虹，转瞬即逝。
三长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指尖颤抖地按在他腕脉上，片刻后突然老泪纵横，抓着李明的胳膊激动地喊道：“经脉里的灵气在自动谐振！
十系能量形成完美闭环了！
这是……永动机！
不，是永动的灵气循环！”
广场上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惊呼声、议论声、倒抽冷气声混杂在一起，像炸开的锅。
有白发长老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对着测灵柱上的太极图连连作揖，嘴里念叨着“天道显灵”；有内门弟子手忙脚乱地掏出传讯符，灵力注入时手抖得差点把符纸捏碎；连最淡定的测灵执事，都在用袖子疯狂擦着眼镜片，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老花眼突然加重了。
“不可能！”
赵天赋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绝对是障眼法！
一个穿睡衣的废物怎么可能有这种灵根？
三长老！
你是不是在测灵柱上动了手脚？
用了什么幻术法阵？”
三长老眼神一冷，手中木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广场上的青砖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震得赵天赋一个趔趄。
“老夫用得着作弊？
你若不信，可亲自查验测灵柱的灵纹记录，柱身深处的记忆水晶会如实记下刚才的一切。”
他转向李明，眼底闪烁着发现新物种般的狂热光芒：“明儿啊，快跟我回实验室！
你的灵根谐振频率、能量转换效率、多线程处理机制……全要一一记录！
这绝对是划时代的发现，能改写整个修仙界的理论基础！”
说罢拽起李明就走，火红道袍的赵天赋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他望着测灵柱上迟迟未散的十色光晕，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那个穿着卡通睡衣的怪人，好像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穿过抄手游廊时，李明听见三长老在哼小曲，调子古怪得像实验室示波器器报警声，忽高忽低不成章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触碰到玉柱的地方还残留着酥麻感，像接通过低压电流，指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莹光。
“十灵根……”他摸着下巴，突然笑了，“多线程并行处理，分布式计算节点，还有自动优化的循环算法，这分明超级计算机机的配置，却被当成简易计算器用了这么多年，难怪测不准。”
他掏出炭笔，在薯片袋背面补充记录：“测灵柱多线程响应实验报告：1. 异常现象：十灵根显现，含阴阳二色及未知透明属性（暂命名为‘空’属性）2. 关键发现：能量可自动谐振，形成闭环循环，无明显损耗，符合第二类永动机特征（需进一步验证热力学第二定律适用性）3. 假设：存在未被发现的能量耦合机制，类似量子纠缠的非局域性关联，透明光流可能是信息载体4. 下一步计划：设计正交实验，隔离各灵根进行单独测试，绘制协同效率曲线，寻找耦合临界点”写完抬头，发现三长老正用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盯着他，那目光让李明有点发毛。
“明儿啊，从今天起，你的伙食标准提到内门弟子三倍，每日一盅凝神汤，每月十块下品灵石，全用来买实验材料！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是要西峰的千年寒铁，老夫也想办法给你弄来！”
两人刚拐过藏经阁的转角，就见一个穿紫袍的中年修士迎面走来，他腰间悬着块刻着“执法”二字的令牌，面容冷峻，正是执法堂的魏长老。
他看到李明时眼神一凝，像鹰隼发现了猎物：“老三，这就是测出十灵根的弟子？”
“正是，”三长老点头，拍了拍李明的肩膀，“正要带他去做进一步检测，记录灵根波动的基础参数。”
魏长老盯着李明看了半晌，目光像是在扫描一件精密法器，突然开口道：“掌门师兄有请，说是黑风谷那边有异动，想让新入门的弟子也旁听议事，了解一下宗门近况。”
三长老皱眉：“现在？
我们正忙着记录数据，错过这个窗口期，灵根的初始波动就捕捉不到了……事关重大，”紫袍修士语气凝重，眉头紧锁，“据说黑风谷的妖兽最近躁动不安，夜里经常传来嘶吼，还出现了灵力异常波动，与往年的迁徙期不同，巡逻弟子己经失踪了三个。”
李明心里一动——灵力异常波动？
难道和测灵柱的异常响应有关？
不同灵根本质上都是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若存在某种外力干扰，确实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薯片袋，指尖触到炭笔留下的划痕，突然觉得这十灵根的秘密，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或许不只是修仙界的事。
远处的警钟突然“咚”地敲响，沉闷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不祥的预兆。
三长老头色微变，抬头望向西方：“是西峰的方向！
难道妖兽真的提前异动了？
往年至少要等秋收后才会越界……”李明望着西方天际渐渐凝聚的黑云，那云层翻滚着，像是煮沸的墨汁，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巨大的影子在移动。
他突然想起测灵柱上那道透明光流——它的波动频率，似乎和远处传来的微弱震颤隐隐相合，就像两个共振音叉叉。
“多线程响应……”他喃喃自语，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说不定不是灵根太多，而是……它能感应到更远的东西？
比如，引发这些异常的源头？”
三长老拽着他加快脚步，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如战鼓。
李明的炭笔在包装袋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那道线向上扬起，像个未完待续的问号。
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薯片碎屑在微微震动，和远处雷声声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这场关于灵根的研究，恐怕要提前进入实战阶段了。
而他这台意外发现的“超级计算机”，似乎刚开机就要面临一场严峻的系统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