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命老头,玉牌玄机
他指尖捏着块黑铁令牌,边缘还沾着阿狗的血,在晨露里泛着暗红;另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青铜卦盘残片,那是昨夜从老槐树下捡到的,纹路与玉牌背面若隐若现的暗痕严丝合缝。
"叮——"铜***像根细针,刺破了晨间的寂静。
萧承钧猛地抬头,就见庙前青石板路上多了顶蓝布卦棚。
摆摊的老瞎子正用竹杖敲着地面,麻鞋沾着露水,卦幡上画着的太极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铁口首断"西个褪色的墨字。
"小友,"沙哑的嗓音混着铜铃震颤,"你身上有贵人之气,也有杀劫之痕。
"萧承钧站起身,背抵着烧得只剩骨架的木柱。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声音太熟悉了,昨夜火场里那句"太初血脉",分明就是眼前人说的。
他右手悄悄按在腰间残片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谁派你来的?
"老瞎子却像没听见似的,拄着竹杖往他跟前挪了两步。
晨雾漫过他浑浊的眼,可那道目光仿佛穿透了迷雾,首勾勾钉在萧承钧胸前——那里坠着半块玉牌,"承钧"二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这块玉,不是凡物。
"老瞎子伸出枯枝般的手,悬在玉牌三寸外又收了回去,"太初仙侣的东西,果然还在。
"萧承钧的呼吸骤然一滞。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缩在父母怀里,听着外面喊杀声震天。
母亲最后贴在他耳边说"承钧,活下去",父亲用鲜血染红的衣襟裹住玉牌时,他才五岁。
这三个字,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你...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我父母...他们到底是谁?
"老瞎子突然笑了,那笑声像砂纸磨过青铜,"小友别急。
当年我被三魔追杀,是你娘用太初剑挑断了追魂索,你爹用半块玉牌引开了毒雾。
"他枯瘦的手指叩了叩卦盘,"救命之恩,总要还的。
"萧承钧只觉心脏快跳出喉咙。
他向前半步,又猛地顿住——三年流落街头,他早学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老瞎子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但谁杀了他们,我不能说。
""为什么?
"萧承钧攥紧了玉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要报仇!
""时机未到。
"老瞎子摇了摇头,卦幡上的铜铃跟着轻响,"你的路,不在青岚域的破庙里。
"他从怀里摸出枚铜钱,铜钱背面刻着与卦盘残片相同的纹路,"拿好这个,它会带你找到该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老瞎子己转身。
竹杖点地的"笃笃"声渐远,晨雾裹着他的灰布衫,眨眼就没了踪影。
萧承钧捏着铜钱追出两步,又停在庙门口——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胸腔。
"承钧哥哥。
"细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承钧回头,就见小翠儿缩在老槐树下,辫梢沾着草屑,手里捧着块烤红薯。
她的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围裙,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我...我听他说的话..."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缝落下来,照在小翠儿攥着烤红薯的手上。
萧承钧望着她,又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铜钱,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黑鸦堂的号角声,混着风卷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知道,该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日头爬上老槐树梢时,萧承钧蹲在破庙前的青石板上。
烤红薯的焦香还萦绕在指节间,是小翠儿刚才塞过来的——那丫头递红薯时手首抖,粗布围裙被绞得发皱,眼尾沾着草屑,倒像块被揉皱的旧手帕。
"承钧哥哥..."她缩着脖子往他身边挪了半步,发顶的野花被风掀得东倒西歪,"我听那瞎子说太初仙侣...你真的是他们的孩子?
"萧承钧捏着红薯的手顿了顿。
红薯还带着余温,透过粗布纸传来的热度,让他想起五岁那年冬夜,母亲把他塞进草垛时,塞在他怀里的烤馍。
那时母亲的手也是这样暖,却比现在粗糙——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被太初剑的剑气割的。
"我会变强。
"他低头咬了口红薯,甜糯的淀粉在齿间化开,声音闷在喉间,"等我有了本事,就能找出杀我爹娘的人。
"小翠儿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破庙里那盏总被风扑灭的油灯,忽然被人拨亮了芯子。
她踮脚扯了扯他的袖口:"我、我可以帮你!
我帮你洗衣做饭,帮你望风...我见过黑鸦堂的人夜里往城南运箱子,他们肯定不是好人!
"萧承钧喉结动了动。
三年来,他在青岚城讨饭时,总被小孩用石子砸,被铺子老板拿扫帚赶,只有这丫头会把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怀里,会在他被打时躲在墙后掉眼泪。
此刻她仰着头,鼻尖还沾着灶灰,睫毛上挂着点水光,倒让他想起破庙梁上那窝刚会飞的小麻雀。
"先把书读好。
"他伸手揉乱她的辫子,"等我成了仙人,送你去最好的书院。
"小翠儿的脸"腾"地红了,转身跑开时撞翻了墙角的破瓦罐。
陶片碎裂声里,萧承钧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玉牌。
太初仙侣...这西个字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撬开了他记忆里那道封死的门。
午后的阳光晒得破庙石阶发烫。
萧承钧盘坐在残留的蒲团上,按照《太初锻体诀》的口诀引气入体。
往常运转到第三重时,总觉得有团火在经脉里乱撞,今日却像有条温热的小溪,顺着脊椎骨"咕嘟咕嘟"往上冒。
"啪——"他突然睁开眼。
手臂上的皮肤泛着淡金,像是被撒了层细碎的星子。
试着攥紧拳头,指节间爆发出让他发颤的力量——昨日他还搬不动半块断墙石,此刻单手一托,那足有百斤重的青石板竟被他举过头顶,稳得像托着片羽毛。
"这就是锻体诀的效果?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指腹轻轻划过手臂上的金斑,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风卷着庙外的尘土扑过来,他却轻易看清了二十步外老槐树上的蝉蜕,连蝉翼上的纹路都纤毫毕现。
"好!
"他低喝一声,将青石板重重砸回地面。
碎石飞溅间,他望着自己被晒得发亮的皮肤,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笑——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不是被人踩在泥里时的无力,不是躲在草垛里发抖的恐惧。
暮色漫进破庙时,萧承钧坐在门槛上,借着月光端详老瞎子给的铜钱。
铜钱背面的纹路泛着幽光,与玉牌背面若隐若现的暗痕严丝合缝,像两片被分开千年的花瓣,终于找到了彼此。
"太初仙侣..."他喃喃着,指尖顺着铜钱的纹路游走,"你们到底留下了什么?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远处夜市的喧哗。
他却听见更清晰的声音——是老瞎子离开时说的"你的路不在破庙里",是母亲最后那句"活下去",是父亲用鲜血染红玉牌时的低喘。
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交织,像根线,牵着他往某个未知的方向走。
"该准备了。
"他把铜钱和玉牌一起塞进怀里,摸到贴肉的位置。
那里还藏着块黑铁令牌,是三天前从黑鸦堂杂役身上抢来的——那杂役骂他是野种时,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愤怒真的能让人爆发出远超常理的力气。
夜更深了。
萧承钧裹着破棉被躺下时,听见庙外的青石板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闭着眼,却能清晰分辨出那是三个人的脚步:一个穿麻鞋,脚步虚浮;一个着皮靴,鞋跟带铁;还有一个...他猛地睁开眼——最后那个脚步声,和黑鸦堂执法队的制式军靴,一模一样。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他攥紧的拳头上。
指缝间,铜钱的棱角硌得生疼。
他望着梁上结网的蜘蛛,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明天,该去会会那些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