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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九秩浮沉》是知名作者“卿卿我我他他”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苏婉杨长生展全文精彩片段:专为书荒朋友们带来的《九秩浮沉》主要是描写杨长生,苏婉之间一系列的故作者卿卿我我他他细致的描写让读者沉浸在小说人物的喜怒哀乐从派出所开杨长生用三十年光把基层民警的卑微起走成了万人仰望的青云坦可没人见过他深夜在办公室撕碎的举报酒局上强咽的屈决策时额头的冷汗——那些藏在鲜花与掌声背后的刀光剑那些裹在成功与荣耀里的血泪博才是这条青云路的真相!他凭什么在暗礁密布的官场劈开一条血路?这条从尘埃通往巅峰的征是时代的馈还是用胆识、谋略与不为人知的代硬生生铺就的传奇?
1992年的津海,秋老虎把整座城市烤得像个蒸笼。南开区向阳街的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自行车轮碾过,会留下一道浅浅的辙印,没多久又被后面的车轮盖掉。街边的梧桐树枝桠耷拉着,叶子上蒙着一层灰,蝉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混着录像厅里传来的港台歌曲、卖西瓜的小贩的吆喝声,还有自行车铃铛的“叮铃铃”声,搅成一锅热烘烘的粥,透着股改革开放初期特有的、乱糟糟却又生机勃勃的劲儿。
杨长生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挎包,站在向阳派出所门口,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他刚从南方某军区转业,身上还穿着那套旧军装——的确良的面料,袖口磨出了毛边,肩上的军衔肩章已经摘掉,只留下两个淡淡的印子。挎包里装着他的全部家当:退伍证、转业介绍信、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张大学毕业时和初恋苏婉的合影,照片边缘已经卷了角。
派出所是栋两层的红砖小楼,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体,像老人脸上斑驳的皱纹。门楣上挂着块木牌,写着“津海市公安局南开分局向阳派出所”,油漆剥落,“阳”字的右边少了一捺,还是用红漆补了一笔,歪歪扭扭的。门口的台阶上,蹲着两个民警,正就着一搪瓷缸子浓茶抽烟,看见杨长生这身旧军装,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扫了一眼就挪开了。
“同志,请问户籍室在哪?”杨长生走上前,声音还带着部队里练出来的硬朗,却刻意放低了些。他今年二十四岁,燕京大学历史系毕业,本该去中学当老师,可他偏要去部队,一待就是五年,从排长做到副连长,立过一次三等功,也挨过处分——因为替手下的兵顶撞了上级。现在转业回地方,分配到这个派出所当民警,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对部队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其中一个矮胖民警吐了个烟圈,下巴朝楼里抬了抬:“进去左转,找王户籍。哎,你是新来的转业兵?”
“是,我叫杨长生。”
“哦,杨长生,”矮胖民警点点头,没再多问,继续跟旁边的瘦高个唠嗑,“刚才幸福里那拆迁的又闹起来了,李哥带着俩兄弟去了,估计得把人带回来……”
“幸福里拆迁?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闹?”瘦高个民警问。
“还能为啥?开发商给的补偿款太低,那几家钉子户不乐意,昨天堵了开发商的门,今天又跟拆迁队干起来了。街道办李主任刚才还打电话来,让咱们所赶紧处理,别出乱子。”
杨长生没再搭话,背着挎包进了楼。楼道里光线昏暗,墙上贴满了“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坚决拥护改革开放”的标语,纸都发黄了,边角卷着。地上堆着几个煤球筐,还有一辆掉了链子的自行车,空气里飘着煤烟味、油墨味和汗水味混合的怪味,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左转到户籍室,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个女声,脆生生的。
推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填表格。她留着齐耳短发,戴个黑框眼镜,脸上有点雀斑,穿一件浅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半截结实的胳膊。看见杨长生,她推了推眼镜,抬头笑了笑:“你好,办什么业务?”
“我是新来的民警,杨长生,来报到。”他递过转业介绍信和退伍证。
女人接过证件,看了两眼,眼睛亮了亮:“哦,杨长生!王所刚才还在念叨你呢,说今天有个转业兵来报到。我叫王秀兰,负责户籍,你叫我王姐就行。”她起身给杨长生倒了杯热水,搪瓷缸子上印着“劳动模范”四个字,掉了块瓷。“刚转业回来?部队待了几年?”
“五年,在南方军区。”杨长生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缸子,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当兵,还是干部转业,肯定能干!”王秀兰笑着说,“咱们所不大,二十来号人,管着向阳街、二马路、幸福里三个片区,事儿杂,都是家长里短的活儿——张家丢了只鸡,李家夫妻吵架,王家孩子不上学,都得来找我们。跟部队不一样,你得慢慢适应,别太较真,也别太松劲。”
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骂骂咧咧。王秀兰皱了皱眉:“得,李哥把人带回来了。你跟我去见王所吧,他在楼上办公室,正好让他给你安排工作。”
跟着王秀兰上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靠在椅背上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他脸膛黝黑,额头上有道三寸长的疤,听说是年轻时抓小偷被砍的,眼神很锐利,像鹰隼一样,正是派出所所长王建军。
“王所,杨长生来了。”王秀兰说。
王建军上下打量了杨长生一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转业证和介绍信给我看看。”
杨长生把证件递过去。王建军翻了翻,目光在“燕京大学历史系”几个字上停了一下,又看了看他:“大学生兵,还是干部转业,怎么想到来派出所?”
“服从分配。”杨长生说得简洁。他其实可以托大学老师找个更好的单位,比如去区委办公室当秘书,可他不想靠关系,觉得部队出来的,在哪都能干活。
王建军笑了笑,嘴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服从分配好,踏实。咱们向阳所,是南开区最老的所之一,辖区乱,事儿多,没什么大案子,但小纠纷天天有。你刚从部队回来,性子可能比较直,得改改。这样,你先跟着老周熟悉工作,他是幸福里片区的片警,老民警了,你多跟他学,别瞎逞能。”
“是,谢谢王所。”杨长生起身敬礼,动作标准利落,引得王建军又笑了笑:“行了,在地方不用来这个,踏实干活比啥都强。”
正说着,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拍桌子。王建军脸色一沉:“这又是怎么了?走,下去看看。”
下楼到了值班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三个民警正按着两个中年男人,那两个男人鼻青脸肿,一个穿件破背心,露出黝黑的胳膊,上面有几道抓痕;另一个穿件格子衬衫,扣子掉了两颗,头发乱得像鸡窝。两人还在互相骂:“你个狗日的,敢打老子!”“谁让你推我媳妇的?老子今天非弄死你!”
旁边站着个女人,三十多岁,怀里抱着个小孩,小孩吓得哇哇哭,女人也在抹眼泪:“民警同志,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拆迁队的人推我,我男人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动手打人……”
“放屁!是你们先堵门的!”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吼道,他身边跟着两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铁锹,应该是拆迁队的。
“都闭嘴!”王建军吼了一声,值班室瞬间安静下来。他走到两个中年男人面前,沉声道:“李二柱,张建国,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派出所是你们家?上周刚因为打架进来做笔录,这周又来?”
叫李二柱的破背心男人梗着脖子:“王所,这次不怪我们!是拆迁队的先动手,他们推我媳妇,还骂我是钉子户,我能不跟他们急吗?”
张建国也跟着嚷嚷:“就是!开发商给的补偿款太低,一间平房才给五千块,我们搬到郊区都不够买个小房子,这不是逼死人吗?”
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上前一步,掏出烟递给王建军:“王所,我是宏达开发公司的,我叫刘勇。这事儿真不怪我们,我们是按合同办事,街道办都批了的,可他们就是不搬,还堵我们的工地大门,影响我们施工。”
王建军没接烟,把烟推了回去:“刘勇,补偿款的事儿,你们跟居民谈妥了再动工,别动不动就动手。还有你们俩,”他指着李二柱和张建国,“有话好好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再闹,就按治安条例拘留你们!”
李二柱急了:“王所,我们不是故意闹,是真没办法啊!我家那房子,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住了三代人,现在说拆就拆,给那点钱,我们去哪住?街道办李主任根本不管我们,还帮着开发商说话,你们是不是都收了好处?”
这话一出,值班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王建军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刚要说话,杨长生站在旁边,忽然开口:“王所,我刚才在门口听那两位同志说,幸福里的拆迁补偿款是五千块一间平房?”
王建军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上周回津海的时候,路过红桥区,那边的拆迁补偿款,一间平房最少给八千块,而且还安排过渡房。”杨长生说,“幸福里和红桥区都是老城区,房子面积差不多,补偿款怎么差这么多?”
刘勇的脸色变了变,赶紧说:“不一样不一样,红桥区是市中心,幸福里是郊区边缘,地段不一样,补偿款肯定不一样。”
“可幸福里离二马路地铁站只有两站地,离向阳街菜市场也近,怎么就是郊区边缘了?”杨长生追问。他在部队的时候,负责过营区周边的征地工作,对补偿款的标准多少有点了解,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刘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王建军看了杨长生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又看向刘勇:“刘勇,他说的是真的?红桥区的补偿款是八千?”
“这……我不太清楚,都是公司定的标准,我只是负责现场施工……”刘勇支支吾吾地说。
“不清楚就回去问清楚!”王建军吼道,“今天这事儿,先这样,你们拆迁队暂停施工,跟居民好好谈补偿款的事儿,谈不妥别动工。李二柱、张建国,你们也别闹了,明天去街道办,跟李主任反映情况,要是街道办不管,再来找我。”
说完,他挥了挥手:“都散了!刘勇,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刘勇脸色难看地留下了,其他人都陆续走了。李二柱和张建国路过杨长生身边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同志,谢谢你啊!”
杨长生笑了笑:“没事,应该的。”
值班室里只剩下王建军、刘勇和杨长生三个人。王建军让杨长生先出去,杨长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王建军问刘勇:“说,补偿款到底是多少?是不是你们公司和街道办的人串通好了,把补偿款压下来了?”
杨长生没再听下去,轻轻带上了门。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原本以为,派出所的工作就是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现在看来,这些小事背后,都藏着不简单的门道。
“行啊,小伙子,刚来就敢说话,不怕得罪人?”王秀兰走过来,笑着说。
“我就是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了。”杨长生说。
“你啊,还是太年轻。”王秀兰叹了口气,“幸福里的拆迁,牵扯到开发商和街道办,水很深,不是咱们一个小民警能管的。刚才你那话,虽然说的是实话,可刘勇肯定记恨你,以后你在幸福里片区工作,怕是要吃亏。”
杨长生皱了皱眉:“难道就看着他们欺负老百姓?”
“不是不看,是得讲究方法。”王秀兰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学吧,官场和部队不一样,不是光有勇气就行的。对了,老周今天请假,下午你跟我去幸福里片区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好。”杨长生点点头。
中午,杨长生在派出所食堂吃了饭。食堂是间小屋子,摆着四张桌子,桌面油腻腻的。午饭是玉米面窝头、炒白菜和一碗鸡蛋汤,味道一般,但杨长生吃得很香,在部队的时候,比这差的饭他都吃过。
吃饭的时候,他又遇到了早上门口的那个矮胖民警,他叫李刚,是治安组的组长。李刚坐在他对面,一边啃窝头一边说:“杨长生是吧?刚才幸福里那事儿,你胆子挺大啊,敢跟刘勇叫板。”
“我就是随口问问。”杨长生说。
“随口问问?你知道刘勇是谁吗?他姐夫是区建委的副主任,跟街道办李主任是拜把子兄弟,咱们所都得给他们点面子。”李刚撇了撇嘴,“你刚来,不懂这里的规矩,以后少管这种事,免得惹祸上身。”
杨长生没说话,心里却不服气。他在部队里,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不管到了哪里,他都不想改这个脾气。
下午两点多,王秀兰带着杨长生去幸福里片区。幸福里是片老居民区,全是低矮的平房,巷子很窄,两个人并排走都得侧着身子。巷子里堆着各种杂物,有破家具、煤球筐、腌菜缸,还有小孩的尿布,风一吹,味道有点难闻。
王秀兰一边走一边介绍:“幸福里有三百多户人家,大多是工人和农民,收入不高,脾气都挺倔。这次拆迁,开发商是宏达公司,老板是津海有名的暴发户,跟区里的关系很硬,所以补偿款给得低,居民们都不乐意,这才闹了起来。”
“那街道办不管吗?”杨长生问。
“街道办李主任,跟宏达公司的老板是朋友,收了人家的好处,肯定帮着开发商说话。”王秀兰压低声音说,“上次有居民去街道办上访,李主任直接让保安把人赶出来了。”
杨长生皱了皱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们走到幸福里的中心巷,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走近一看,是一间平房的墙上,用红漆写着“坚决不搬”四个大字,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叉。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板凳,像是在守着房子。
“这是张奶奶家,她儿子就是早上的张建国。”王秀兰说,“张奶奶今年七十多了,身体不好,这房子是她老伴留下的,她死活不肯搬。”
杨长生走到张奶奶身边,蹲下来:“张奶奶,天这么热,您怎么坐在门口?中暑了怎么办?”
张奶奶抬头看了看他,认出他是早上派出所的民警,叹了口气:“同志,我不坐在这,他们就把我的房子拆了。我老头子走的时候,就给我留了这房子,我要是搬了,怎么对得起他啊?”
“张奶奶,您别担心,拆迁队今天不会来了,您先回屋歇着,等明天我们跟街道办反映情况,肯定会给您一个说法。”杨长生说。
“反映情况?有用吗?”张奶奶摇摇头,“我们找了多少次了,没人管我们。他们都是一伙的,欺负我们老百姓……”
杨长生心里一阵发酸,刚想再说点什么,裤兜里的传呼机突然响了,“滴滴”两声,很刺耳。他掏出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留言是:“我是苏婉,在津海火车站,接我。”
苏婉。
杨长生的心里猛地一跳。他和苏婉是大学同学,也是初恋,大学毕业时,他去了部队,苏婉回了粤州老家,之后就断了联系。他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津海。
“怎么了?”王秀兰问。
“没什么,一个老同学来了,让我去火车站接她。”杨长生说,心里却翻起了浪。
“那你赶紧去吧,这里我盯着。”王秀兰说,“对了,晚上所里有个会,你别忘了回来参加。”
“好。”杨长生点点头,起身往巷口走。
他走到巷口,回头看了一眼张奶奶的房子,那四个红漆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又想起了早上刘勇的嚣张,李主任的不作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不能让老百姓受欺负。
他骑着派出所的自行车,往火车站赶。路上的风很热,吹在脸上,像火烤一样。他心里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能见到苏婉,忐忑的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津海,也不知道他们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初恋,会成为他未来官路上最坚实的后盾;他更不知道,幸福里的拆迁纠纷,只是他踏入权力漩涡的第一步。从这个炎热的下午开始,他的人生,将和这座城市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一起。
自行车在柏油路上飞驰,杨长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想起了在部队时,首长对他说的话:“不管到了哪里,都要记住,你是个军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老百姓。”
他握紧了车把,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津海,这座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城市,将是他新的战场。他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背后暗流涌动,他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