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小叔子沈嘉言的订婚宴。我老公沈宴从银行取了十万现金，说要当礼金。
可我们女儿下学期的国际学校首付款，还差五万。他骗我钱是借的，让我别管。
这是老家的规矩，不然我爸妈在村里抬不起头。我趁他去洗手间，打开了那个旧电脑包。
包里除了十万现金，还有一本房产证。下面压着一张签好他名字的房屋抵押贷款合同。
1.合同的白纸黑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眼睛里。我捏着那几张纸，指尖冰凉。
沈宴从洗手间出来，哼着歌，心情很好。他看见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你翻我包？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而是质问。我把合同拍在茶几上，
声音很平静：沈宴，我们的婚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它已经被你抵押了？
他眼神躲闪，一把抢过合同塞回包里，动作急躁。你懂什么！我就是暂时周转一下，
很快就能还上！我弟一辈子就订一次婚，我这个当哥的能不表示一下吗？
所以用我们的家去表示？我盯着他，女儿的学费呢？你忘了还差五万吗？钱钱钱！
你就知道钱！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林晚，我跟你说过，
钱是我找朋友借的，跟房子没关系！你别无理取闹！他把拉链拉死，提起包就要走。
来不及了，妈他们还在楼下等我。我没动，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看着他匆忙换鞋的背影，清晰地意识到，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我们结婚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根。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
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以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家，是我们和女儿未来的保障。
现在我才明白，在沈宴心里，这只是他随时可以取用的提款机，
是他用来装点他沈家长子脸面的工具。2.我换了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跟着沈宴下了楼。
婆婆一见他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黑包，立刻眉开眼笑，一把将他拉到身边，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外人。阿宴，都准备好了？嘉言的终身大事，就看你的了。
沈宴挺了挺胸膛，拍着包：妈，放心吧，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我公公在一旁满意地点头，小叔子沈嘉言更是喜不自胜，亲热地揽住沈宴的肩膀：哥，
还是你对我最好！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我挽住沈宴的胳膊，
笑得温柔：老公，你为了弟弟真是尽心尽力，我真为你骄傲。沈宴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被那点虚荣的得意所覆盖。
那是，嘉言是我亲弟弟。婆婆瞥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林晚，你今天倒是挺懂事。
不像前两天，一提钱就跟要你命似的。我笑容不变：妈，之前是我不懂事。阿宴说得对，
都是一家人，嘉言的脸面，就是我们全家的脸面。钱嘛，没了再赚就是了。我的懂事，
让他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去酒店的路上，婆婆开始畅想未来。等嘉言结了婚，
下一步就该你们了。林晚，你肚子也该有点动静了，念念都五岁了，赶紧给沈家生个孙子，
凑个好字。沈宴立刻接话：妈，这事急不来。怎么急不来？你看人家谁谁谁，
都儿女双全了。林晚，不是我说你，你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淡淡开口：妈，生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您该去问问沈宴。再说，
现在养个孩子多贵啊，我们连念念上学的钱都还没凑齐呢。车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沈宴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你提这个干什么！我故作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我们确实没钱了，不是吗？3.订婚宴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场面很气派。
沈嘉言的未婚妻叫方菲菲，家里是做生意的，对这次订婚的排场要求很高。席间，
方菲菲的母亲举着酒杯，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们家菲菲从小就没吃过苦，
以后嫁到你们沈家，可不能委屈了她。听说阿宴在城里买了房，事业有成，真是年轻有为，
嘉言以后也要多跟你哥学学。婆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忙推了推沈宴。那是那是，
我们家阿宴最疼弟弟了。今天这个好日子，他这个当大哥的，必须得有表示。万众瞩目中，
沈宴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破旧的电脑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
把十沓崭新的红色钞票整整齐齐地码了出来。嘉言，菲菲，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是哥的一点心意，十万礼金，希望你们别嫌少。哗——
整个包厢都响起了抽气声和惊叹声。十万现金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方菲菲的父母眼睛都直了，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哎呀，阿宴真是太客气了！
这怎么好意思！沈嘉言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把抱住沈宴：哥！你是我亲哥！
婆婆挺直了腰板，享受着亲家和周围宾客艳羡的目光，那份得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沈宴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他坐下时，
带着一丝炫耀和示威的眼神看向我。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面子，
这就是我身为长子的责任。我回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端起酒杯，主动敬了方菲菲的母亲。
阿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对看重的人，
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我特意加重了掏心掏肺四个字。
方菲菲的母亲笑得合不拢嘴：林晚真是个好媳妇，明事理。没有人注意到，我说话时，
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掏心掏肺？是啊，心肝肺都掏出来了，连住的地方都快没了，
可不是掏心掏肺吗。4.宴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沈宴喝了点酒，话格外多。老婆，
你今天看到了吧？十万块拿出去，我爸妈多有面子！方菲菲她爸妈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钱花得值！我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你别不高兴嘛。他凑过来，想抱我，
我知道，委屈你了。但你放心，那笔贷款，我年底一定能还上。我最近在跟一个大项目，
奖金很可观。又是画饼。结婚这几年，他画的饼，够我开一家烘焙店了。
那你打算怎么跟银行解释，抵押合同上没有我的签名？我平静地问。他的身体僵住了。
车内，原本微醺的暧昧气氛瞬间消失。林晚，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房屋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抵押需要双方共同签字才能生效。你一个人签了，
银行那边是通不过的。这是我下午偷偷咨询律师后知道的。沈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他才闷闷地开口：我会解决的。你怎么解决？我追问，
你去求银行？还是去伪造我的签名？他突然暴躁起来，
一拳砸在前面的椅背上：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算账吗！
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天吗！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就是你根本不理解我！
你自私！冷血！你只想着你自己的小家，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有没有想过我弟？
他一声声的控诉，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来回地割。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突然觉得很可笑。沈宴，在你心里，我和念念，到底算什么？你们是我的老婆孩子！
这还用问吗！是吗？我轻笑一声，那你用我们的房子，
去给你弟弟的女朋友买笑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母女俩可能要流落街头？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恼羞成怒地吼道：不可理喻！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不再说话。我知道，他又在用冷暴力逼我妥协。以前每一次，都是我先低头。但这一次，
不会了。5.接下来的几天，沈宴没有回家。他用加班当借口，住在公司。
我没有打电话催他，也没有发微信问他。我每天照常接送念念上下学，陪她去公园，
给她讲故事。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拿出那份被我偷偷复印下来的抵押合同，
一遍遍地看。心里的那道口子，在无声地溃烂。第五天，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电话一接通，
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林晚！你安的什么心！阿宴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拼死拼活，
你竟然把他逼得有家不能回！你是不是想逼死他！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吼完，
才淡淡地开口：妈，他回不回家，你应该去问他自己。问问他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不就是抵押了房子吗！多大点事！那房子阿宴也有一半！
他用自己的那一半给弟弟凑礼金怎么了？你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他那一半，
是在和我结婚后才拥有的。妈，法律上讲，这是婚后共同财产。他无权单独处置。
你少跟我讲那些没用的！我只知道，嘉言的婚事要是黄了，我跟你没完！林晚，我命令你，
马上去银行把字签了！否则，你就别想再进我们沈家的门！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我只觉得荒唐。命令我？她以为她是谁？太后老佛爷吗？
还没等我缓过神，沈嘉言的微信也发了过来。内容不堪入目。林晚你个毒妇！
我哥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值几个钱？我哥的兄弟情义是无价的！
你要是敢搅黄我的婚事，我让你跟你女儿都不得安宁！
后面还附带了一张他龇牙咧嘴的自拍，像个叫嚣的混混。我看着那条信息，
血液一点点冷了下去。威胁我？还带上我的女儿？很好。这家人，
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我的底线。我没有回复，只是将聊天记录截了图，保存好。然后，
我给沈宴发了条微信。回来吧，我们谈谈。6.沈宴回来了。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
胡子拉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姿态颓丧。老婆，
我错了。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不该瞒着你，不该冲你发火。
但是银行那边催得紧，贷款办不下来，我之前借朋友的钱也没法还。
我妈和我弟天天给我打电话，我快被逼疯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老婆，你帮帮我，就这一次。你去把字签了，好不好？
等我这个项目做完，拿到奖金，我马上就把钱还上，把房子赎回来。他开始卖惨，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被我看得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念念的学费，我想办法，我去借，去贷款，一定不会耽误她上学。老婆，你信我一次。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沈宴，我可以去签字。他猛地抬起头，
眼里迸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的？老婆，你真的愿意？
嗯。我点了点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别说一个，十个我都答应你！
他急切地说道。我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
他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那是一份协议。
一份关于贷款责任划分的补充协议。
内容很简单：鉴于此笔房屋抵押贷款十万元是为沈嘉言订婚所用，
其直接受益人为沈嘉言及其父母。因此，沈宴的父母，沈卫国和赵桂芬，
需作为此笔贷款的共同担保人。若主债务人沈宴未能按期偿还贷款，
银行有权向共同担保人追偿。林晚，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宴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让我爸妈做担保？你疯了？我没疯。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沈宴，
这十万块，不是给我花的，不是给念念花的，是为了你弟弟的婚事，为了你父母的面子花的。
谁受益，谁承担责任，这很公平。可他们是老人！他们哪有钱还贷款！他们没钱，
可以找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要。沈嘉言不是拿了十万礼金吗？让他拿出来还就好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