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玩大冒险,阮疏月和初恋嘴对嘴喂了颗樱桃。照片拍得很暧昧,她笑得眼睛都没了。
群发记录显示,第一个起哄的是王鹏:“怂什么!你老公厉承烬又看不见!
”第一章屏幕亮得刺眼。厉承烬盯着那张照片。光线昏暗,背景是嘈杂的KTV包间。
阮疏月侧着脸,唇角弯着,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里面汪着一点模糊的光,像醉了。
她微微仰着头。旁边那个男人,厉承烬认识,叫方哲,阮疏月的初恋。他也笑着,凑得很近。
两人嘴唇之间,悬着一颗暗红色的樱桃,小小的,饱满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男人的牙齿轻轻咬着一端樱桃梗,另一端,连着阮疏月微微开启的唇瓣。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吸不进肺里。照片下方,连着几条群发记录。最顶上那条,
来自一个叫“王鹏”的人,加了三个刺眼的感叹号:“怂什么!你老公厉承烬又看不见!
亲啊!!!”时间戳清晰地印着:三小时前。厉承烬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咔!
”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清晰的碎裂声。手机屏幕坚硬冰冷的玻璃表面,
在他指腹下骤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几道尖锐的棱角刺破了皮肤,细细的血线蜿蜒渗入缝隙,
染红了一小块区域的像素。照片上阮疏月的笑脸,被血色和裂痕割得支离破碎。
他维持着握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客厅里静得可怕。
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单调声响,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沉重得如同丧钟。
半小时前,他还在这片灯光下,刚把温好的牛奶放在阮疏月常坐的位置旁,
杯壁上升腾的袅袅白气仿佛还在眼前。那点残存的暖意,
此刻被照片里嘈杂暧昧的昏暗彻底淹没,冷得像冰窖。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裂痕深处,
挤进来一条新信息推送的预览:“‘星熠’KTV同学聚会嗨翻天!多年不见还是这么会玩!
[图片][图片]” 大概是哪个同学随手发在朋友圈或者小群里的后续。厉承烬猛地抬手,
手臂划破凝固的空气,带起一股压抑的风。他手里的手机,那个爬满血色裂痕的铁块,
狠狠砸在对面的冰箱门上!“嘭!!!”一声爆响。
冰箱厚实的金属门板瞬间凹陷下去一个狰狞的深坑,门上的装饰条扭曲变形,塑料碎片崩飞。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笨重的冰箱都向后哐啷移位了好几公分。手机零件四散飞溅,
一小块屏幕碎片擦过厉承烬的下颌,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他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
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砸冰箱那只手的骨节处,皮开肉绽,鲜血混着冰箱门上的白漆,
淋漓地往下滴落。滴答。滴答。落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晕开一小摊一小摊刺目的暗红。
他没有看一眼那狼藉的现场,没有理会手上传来的尖锐痛楚。布满血丝的眼睛,
只死死盯着冰箱门上那个巨大的凹陷,仿佛那里正投影着那张樱桃照片,
投影着王鹏那条猩红字体的起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要将那冰冷的金属烧穿。
客厅的灯光惨白,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片铁青。那上面,没有暴怒的嘶吼,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冻结一切的寒意。下颌那道血痕,在惨白的灯光下,
像一条赤红的裂口。厉承烬缓缓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五指张开,又猛地攥紧成拳。
指骨挤压着伤口,更多的血涌出,他却毫无所觉。第二章“厉总,
您看这个方案……”项目经理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谨慎,在空旷的顶层办公室回荡。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厉承烬背对着门,身影挺拔,
却透着一股隔绝人世的冷硬。他没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下手。那只缠着崭新纱布的右手,
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项目经理立刻噤声,抱着文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实木门。办公室里只剩下厉承烬一人。他慢慢转过身,
踱步到他那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前。桌面光可鉴人,除了一个合金底座的高科技座机,
几乎空无一物。他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没有文件。
静静地躺着一部最老式的、按键磨损严重的诺基亚手机。灰黑色的塑料外壳,
小小的黑白屏幕。这是他的“另一部”手机。他拿起它,开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
屏幕背景,还是那张被裂痕分割得面目全非的樱桃照片。阮疏月模糊的笑脸,方哲凑近的头,
那颗悬在两人唇齿间、仿佛凝固着所有背叛的暗红樱桃。厉承烬面无表情,
手指在冰冷僵硬的按键上移动。按键发出低闷的“哒哒”声。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背景音有些嘈杂,“哪位?”厉承烬开口,
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像在谈论天气:“王总?你好。我是‘深港资本’的秦远。
”一个临时捏造的身份。“深港资本?”王鹏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分,
嘈杂的背景音似乎也小了下去,语气变得热情,“哎呀!秦总!久仰久仰!
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真是蓬荜生辉啊!”“客气。”厉承烬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如同冰冷的金属,“在业内听朋友说起王总的‘鹏程科技’,潜力巨大。
正好我手里有个海外项目,门槛高,周期长,回报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像是在斟酌词句,“相当可观。不知王总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有兴趣!太有兴趣了!
”王鹏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秦总您真是慧眼识珠!我这公司虽然规模不大,
但技术绝对过硬!前景广阔!您看……我们什么时候方便面谈?”“明天下午三点,
市中心‘云顶’咖啡厅,靠窗位置。”厉承烬报出地点,语速平缓。“没问题!
我一定准时到!带上最详尽的资料!”王鹏语速飞快,生怕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飞走。“好。
”厉承烬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厉承烬垂眼看着那个老旧的诺基亚屏幕,屏幕上裂痕里的血色似乎更深了些。
他手指在按键上摸索了几下,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短期贷款到期时间、他私下抵押了哪几处房产、他妻子家底、他情人常去的酒店…事无巨细,
冰冷详尽。他按了几个键,将其中几项关键信息,
连同“鹏程科技”几个重要的、即将被证伪的所谓“技术突破”报告,打包成一份匿名邮件。
收件人,是王鹏公司最大竞争对手的CEO邮箱。发送。
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灰色提示。厉承烬放下那部老旧的诺基亚,
目光投向窗外铺天盖地的城市灯火。光影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明明灭灭,找不到一丝温度。
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像一尊毫无生气的铁像。他抬起那只缠着纱布的手,
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缓缓地、一点点地收紧。纱布下,
渗出的新鲜血迹染红了雪白的绷带,仿佛在无声地燃烧。第三章“云顶”咖啡厅。
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厉承烬坐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却低调的深灰色西装,
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平光眼镜,镜片微微反光,遮住了大半眼神。他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
目光沉静地落在纸面上,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商务人士。视线透过镜片边缘,
精准地落在靠窗的位置上。王鹏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显然精心打扮过,
崭新的条纹衬衫绷着他微凸的肚子,头发抹得油亮,脸上堆满了混杂着兴奋与忐忑的笑容。
他面前摊开一堆厚厚的文件夹和一台亮闪闪的笔记本电脑,手指不时在桌面上焦躁地敲打,
眼睛频频望向咖啡厅入口。一个穿着得体套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过去,
在王鹏对面坐下。
那是厉承烬一早安排好的人——一位看起来极其专业、极有说服力的“项目经理”。
王鹏立刻起身,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双手递上名片。交谈开始。
“项目经理”语速平稳,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点过一个个复杂的图表和模型,
王鹏听得两眼放光,不住地点头,身体激动地前倾,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屏幕上。
他不停地搓着手,脸上的红光越来越盛。厉承烬收回目光,端起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另一处景象在他脑海中同步上演。那是几天前,
一家王鹏常去的私人会所包厢门口。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惹火短裙的年轻女人,
状似无意地倚着门框,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王鹏搂着她的腰,
笑得一脸志得意满地走出来,另一只手还在女人臀上用力捏了一把。
女人的表情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有些模糊,
但手上微小的动作没逃过远处长焦镜头的捕捉——她放在背后的手,
对着隐藏在盆栽里的微型摄像头,比了个极其微小的“OK”手势。厉承烬放下咖啡杯,
杯底与瓷碟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拿起手机,没有看屏幕,
手指在侧面的静音键上轻轻一拨,然后放回桌面。动作轻巧无声。他重新拿起报纸,
翻过一页,仿佛刚才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窗外的阳光有些偏移,
将他的侧脸轮廓切割得更显冷峻。第四章厉承烬推开家门时,
客厅里只亮着角落里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阮疏月蜷在沙发深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电视屏幕闪烁着无声的画面,光怪陆离的光线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听到开门声,
她猛地抬起头。“回来了?”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了很久。
厉承烬没应声。他径直走过去,随手把车钥匙扔在玄关柜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脱掉风衣,挂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刻板的、程序化的冷漠。他换了拖鞋,
从沙发旁边走过,眼神甚至没有在阮疏月身上停留一秒,直接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
瓶瓶罐罐的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阮疏月坐直了身体。她看着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能发出声音。几天了?从那条引爆一切的群发照片到现在,
厉承烬就像彻底换了一个人。回到家,除了必要,一个字都没有。那张英俊的脸上,
只剩下冰封的漠然,看她的眼神,和看一件碍眼的家具没有任何区别。连争吵都没有。
只有令人窒息的冷暴力,像无形的细丝,一圈圈缠紧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冰箱门关上。
厉承烬拿着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咙,喉结上下滚动。
“厉承烬。”阮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
“我们…谈谈好不好?”厉承烬放下水瓶。塑料瓶身和冰冷的琉璃台台面碰撞,
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终于侧过身,看向沙发上的女人。昏黄的灯光下,她脸色苍白,
眼睛红肿,透着一种脆弱的憔悴。他的眼神很静,深潭一样,没有任何涟漪。
阮疏月被他看得心头一慌,下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抱枕:“我知道那晚…是我错了。
我不该…不该玩那个游戏…我喝多了,他们…”“喝多了?”厉承烬打断她,声音不高,
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割断了阮疏月的解释。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极其嘲讽的弧度。“喝多了,所以玩得很开心?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我…”阮疏月被他冰冷的语气和迫人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想到会有人拍照…更没想到会传出来……我当时…只是…只是拉不下脸拒绝,
怕扫大家的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泪水哽住,显得语无伦次,苍白无力。“怕扫兴?
”厉承烬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低沉的嗓音里淬着剧毒的寒意,“还是…其实你心里也挺想?
”“不是的!我没有!”阮疏月猛地抬头,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急切地辩解,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跟方哲早就过去了!我发誓!
我当时就是脑子一昏……”“脑子一昏。”厉承烬咀嚼着这四个字,
脸上的冰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翻滚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他猛地俯身,
一张脸骤然逼近阮疏月惨白的泪脸,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他眼底燃烧的火焰,
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阮疏月吓得往后一缩,背脊紧紧抵住沙发靠背,浑身僵硬。“阮疏月,
”厉承烬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她的耳膜,
“那你告诉我,那颗樱桃…甜吗?”“轰——!”阮疏月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泪水瞬间凝固在眼眶里,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冰凉。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他连那颗该死的樱桃都看见了!那些照片的细节…清清楚楚!她张着嘴,
喉咙里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就在这时,厉承烬扔在玄关柜上的手机猛地炸响!
尖锐的铃声疯狂撕扯着死寂的空气,屏幕上“王鹏”两个字疯狂跳动,如同一颗濒死的心脏。
厉承烬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直起身,脸上那种暴戾的靠近瞬间消失,
重新冻结成一片死寂的冰川。他转身,不再看沙发上抖成一团的女人,大步走向玄关柜。
拿起手机,接通。“喂。”他声音恢复成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仿佛刚才那场逼问从未发生。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问好的寒暄,只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崩溃般的嚎哭和粗重的喘息。
背景音是呼啸的风声,极其猛烈。“厉承烬!厉承烬!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王鹏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充斥着最原始的恐惧和疯狂,“我的钱!我的公司!
都没了!全没了!你他妈阴我!你不得好死!我……”“你在哪?
”厉承烬打断他歇斯底里的嘶吼,语气冰冷得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快递。“我在哪?
哈哈哈!”王鹏发出癫狂的笑声,风声更大了,“我在楼顶!老子在天台边上!厉承烬!
你把我逼上绝路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老婆就是个贱货!
她……”厉承烬直接按了挂断键。刺耳的咒骂和风声戛然而止。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阮疏月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微弱得如同垂死的呜咽。
厉承烬垂眸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几秒钟后,
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调出一个加密的实时监控软件。屏幕切换。
一个摇晃、模糊的画面出现。显然是从远处偷拍的镜头。
狂风卷动着一个男人凌乱的头发和敞开的西装外套,
背景是城市傍晚灰暗的天空和低矮的天际线。王鹏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背对着镜头,
站在高楼天台的边缘,仅一步之遥便是万丈深渊。他挥舞着手臂,
对着空气疯狂地嘶吼着什么,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即将崩断的绝望。
厉承烬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渺小而疯狂的身影。几秒后,他手指一动,
按下了屏幕角落一个红色的录制按钮。第五章“本市突发新闻!今日下午五时许,
一名王姓男子在我市‘鼎峰大厦’天台边缘徘徊,情绪激动,疑似投资失败产生轻生念头。
消防人员及警方及时赶到现场处置。经长时间劝导,该男子最终放弃轻生,
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具体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中……”客厅的液晶电视里,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流淌出来。画面切换,一个模糊的远景镜头,鼎峰大厦天台边缘,
几个橙红色的消防员身影正围着一个瘫坐在地的男人。厉承烬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一份复杂的商业图表。他看得专注,
侧脸线条在电视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硬朗。听到那条新闻,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修长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一下,图表翻过一页。仿佛刚才播报的,
只是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厨房的方向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阮疏月端着切好的水果,
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来。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脱皮。
电视新闻的声音,还有“鼎峰大厦”、“轻生念头”、“投资失败”这几个词,像冰冷的针,
狠狠扎进她的耳膜。她端着果盘的手猛地一颤,
几块切开的哈密瓜滑落到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汁水溅开一小片黏腻的痕迹。厉承烬的目光终于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落在地板上那滩狼藉,
然后缓缓上移,落在阮疏月脸上。他的眼神很淡,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责备,
只是那种纯粹的、让人心头发毛的漠视。阮疏月被他看得浑身发冷,
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巨大的恐惧和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几乎窒息。王鹏…那个在同学群里第一个起哄、喊得最大声的人…差点跳楼了!
就在厉承烬昨天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我…我去拿抹布…”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慌忙弯下腰想捡起地上的水果,手指却抖得厉害,沾了汁水,滑腻腻的,怎么也抓不住。
“不用管。”厉承烬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他放下平板电脑,站起身。阮疏月动作僵住,
抬起头看他。厉承烬没有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向卧室的方向。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阵微冷的风,掠过阮疏月的脸颊。“厉承烬!”阮疏月猛地直起身,
对着他的背影,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是他!
王鹏…是不是…是不是你…”后面的话,她堵在喉咙里,问不出口。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厉承烬的脚步在卧室门口顿住。他微微侧过头,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
落在客厅另一面墙上——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里的阮疏月穿着洁白的婚纱,
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他怀里,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他第一个起哄。”厉承烬开口,
声音低沉,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说,‘怂什么!
你老公又看不见’。”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阮疏月的心上,如同重锤。“现在,
”厉承烬的视线终于从婚纱照上移开,极其缓慢地,转向了面无人色的阮疏月。
他的眼神深渊般冰冷死寂,嘴角却极其诡异地向上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残忍讥诮。“他知道了。”“轰!
”阮疏月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击中,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