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该死的“天赋”我叫林墨，三十二岁，是市局法医中心的扛把子。
别人都说我冷静得像个机器人，面对再支离破碎的尸体，手都不会抖一下。但他们不知道，
我这份超然的冷静，是用另一种更深沉的痛苦换来的。我有一个秘密，
一个连我师父老陈都不敢说的秘密：我能“感受”到死者临死前的情绪。不是通灵，
不是幻觉，是一种该死的、无法控制的“共情”。
只要我的指尖直接触碰到尸体上新鲜的伤口，死者咽气前最强烈的那个情绪片段，
就会像高压电流一样轰进我的大脑。可能是极致的恐惧，可能是刻骨的怨恨，
也可能是……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这能力不是恩赐，是诅咒。它让我在无数个深夜里，
被陌生人的尖叫声惊醒，浑身冷汗。我之所以还坚持在法医这个岗位上，
近乎自虐般地使用这种能力，只有一个目标：揪出那些逍遥法外的真凶，
尤其是那些把谋杀伪装成完美意外的杂碎。 每一个利用专业知识脱罪的凶手，
都是对我职业最大的侮辱。我渴望能用我的方式，将他们一个个钉死在审判席上。
机会来得比我想象的快。那天下午，天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我刚处理完一个交通事故的尸检报告，准备泡杯浓茶提神，老陈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
老陈快五十五了，是刑警队的老队长，头发白了一半，但一双眼睛还跟鹰隼似的，
能洞穿人心。他是我入行时的师父，也是唯一一个隐约觉得我“不对劲”的人。“林子，
别泡你那破茶了，来活儿了，大的。”老陈把一份薄薄的现场初步报告拍在我桌上，
脸色凝重。“多大？能让您老亲自跑一趟。”我放下茶杯，拿起报告。
标题是“知名企业家张宸书房自杀案”。“鼎晟集团的张宸，
昨晚被发现在自家书房割颈身亡。初步勘查，现场是密室，门窗反锁，
凶器是现场发现的一把古董裁纸刀，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遗书打印好了，
就放在电脑桌上，内容是对公司经营不善的忏悔。”老陈语速很快，
“区局那边已经准备按自杀结案了。”我快速浏览着报告里的现场照片。书房奢华整洁，
张宸穿着睡袍，仰面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颈部一道狰狞的切口，血迹喷溅得很有规律，
符合自刎的特征。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太完美了，不是吗？”老陈盯着我，点了根烟，
“完美得像是有人精心布置好的。张宸那小子，我打过交道，
是个哪怕破产跳楼也得穿着阿玛尼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主儿，
他会选择用这么……血淋淋的方式了结？而且，区局那帮小年轻，毛手毛脚的，我信不过。
”我明白老陈的意思。他是凭几十年刑警生涯磨砺出的直觉，嗅到了不对劲。而对我来说，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验证我的“共情”能否撕破完美伪装的机会。
“家属同意二次尸检吗？”我问。“同意了，张宸的老婆一直哭哭啼啼，
说不敢相信丈夫会自杀，巴不得我们查清楚。”老陈吐了个烟圈，“林子，我知道你规矩大，
这次算师父请你出山，帮我掌掌眼。我总觉得，这案子底下有东西。
”我看着老陈殷切又带着疑虑的眼神，点了点头。“尸体在哪？”“已经拉回中心了，
在二号解剖室。”“我这就去。”我站起身，套上白大褂。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目标明确，机会就在眼前。张宸的尸体，
就是通往真相的唯一钥匙。我要用我的眼睛，我的技术，还有我那该死的“共情”，
去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微小的裂缝。走进冰冷肃穆的二号解剖室，无影灯下，
张宸的尸体被白布覆盖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我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
走向解剖台。我知道，当我的手指触碰到他颈部伤口的那一刻，地狱之门，
可能将再次向我敞开。但我别无选择。2 完美的假象解剖室的灯光惨白，
照在张宸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添几分诡异。他生前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此刻却安静地躺在这里，任人宰割。我的助手，新调来的法医苏晚，
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她二十八岁，技术扎实，人也漂亮，
但眼神里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锐利和探究欲，让我不太舒服。“林老师，
所有外部检查都完成了，符合锐器切割颈动脉导致失血性休克的初步判断。
体表没有约束伤和搏斗伤。”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嗯。”我应了一声，
拿起解剖刀，“开始吧。”常规的解剖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
我仔细检查了他的内脏、胃内容物、血液样本……一切指标都正常得令人沮丧。
没有中毒迹象，没有隐藏疾病，死亡时间也与推测吻合。苏晚在一旁熟练地配合着，记录着，
偶尔提出一两个技术性问题，显得专业而专注。我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难道老陈的直觉错了？难道这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
如果连最精密的仪器和我的专业检查都找不出破绽，那……不，还有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
最不可控的一步。尸检接近尾声，只剩下颈部伤口的详细检验。那是决定性的环节。
我示意苏晚：“取微观摄像探头，我要看创口内部的微观形态。
”在苏晚转身去拿设备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死一般，摘掉了右手的外科手套。
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皮肤，我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是唯一能触发“共情”的方式——皮肤的直接接触。我必须冒这个险。“林老师，
您……”苏晚拿着探头回来，看到我光着的手，愣了一下。“手感。有时候，
指尖的触感比镜头更真实。”我编了一个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苏晚没再说什么，但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手上。我不再犹豫，将食指和中指的指尖，
轻轻地、稳稳地，按在了张宸颈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瞬间，冰冷的触感之后，
是如同海啸般的情绪洪流！没有预想中的绝望、痛苦或解脱。涌入我脑海的，
是一段极其诡异、冰冷、精确的“操作记忆”！我感觉自己的视角变得很奇怪，
像是被人从背后环抱着。一只手稳稳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扶住了我的头张宸的头，
让颈部充分暴露。然后，另一只手握着某种冰凉锋利的物体，贴上了我的皮肤，
动作流畅、果断，没有一丝迟疑，利落地横向划过！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甚至没有临死前的生理性痉挛。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完成操作”的精准感。
就像……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完成一台演练过无数次的手术。这根本不是自杀者该有的情绪！
自杀者会有犹豫，会有最后一刻的恐惧和挣扎，刃口往往会呈现出不规则的拖尾或试切创。
但这段“共情”告诉我，下手的人，心志坚定得像块铁，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共情”的片段很短，只有几秒钟，但带来的冲击却让我浑身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器械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林老师！
您怎么了？”苏晚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扶住我。她的手很有力，
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没……没事。”我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水，
脸色肯定苍白得吓人，“低血糖，老毛病了。”我胡乱找了个借口，重新戴上手套，
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机会！这绝对是天大的机会！常规检验没有发现的破绽，
被我的“共情”抓住了尾巴！张宸是他杀，而且凶手极其专业、心理素质超强，
完美地伪造了自杀现场！但问题是，我该怎么把这一切说出来？难道在案情分析会上，
我站起来说：“报告领导，我摸了一下伤口，感觉他是被杀的？” 我会立刻被送去精神科。
我必须把这次“共情”的发现，转化为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坚实的物理证据。这是我的机会，
也是巨大的挑战。凶手留下了情绪的尾巴，我要揪住这条尾巴，把他从黑暗中拖出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既然“共情”提示凶手是从背后下手，动作稳定精准，
那么创口的形态、角度、深度，必然存在与“自刎”细微的差别。自刎通常是由一侧主导，
创口可能会深浅不一，而他人切割，尤其是从背后固定后的切割，力度和角度会更加均匀。
“苏晚，”我沉声说，尽量掩饰声音里的异样，“重点拍摄创口两端的微观形态，
特别是起手和收刀的位置。另外，重新测量创口的深度曲线，每半厘米做一个标记点。
”苏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照做了。她知道，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知道，
我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冷静得像机器一样的凶手，隔着一具尸体，已经展开了第一轮较量。
我抓住了他留下的一缕幽灵般的线索，而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3 第二个“自杀”者“自杀？绝对不可能！”市公安局的案情分析会上，
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语气斩钉截铁。投影幕布上，是张宸颈部创口的放大照片，
我用激光笔指着几个关键点。“大家看，创口起于左侧颈前，止于右侧下颌角下方。
如果是右手持刀自刎，起手处力度最大，创口应该最深，然后逐渐变浅。
但我们的微观测量数据显示，这道创口的深度曲线异常平缓，最深点位于中部偏右。
这更符合……有人从他身后，用右手持刀，由左至右均匀发力切割的特征。
”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刑侦支队的队长，一个资历颇深的老刑警，
皱着眉头问：“林法医，仅凭创口深度曲线这一个差异，就推翻区局自杀的结论，
是不是有点武断了？要知道，自杀者在极端情绪下，动作变形也是有可能的。
”“不止这一点。”我切换幻灯片，是现场血迹喷溅形态的模拟图，“根据血迹形态还原，
喷溅血迹的主要方向是向前、略微向上。如果是自刎，死者手臂会有一个自然回缩的动作，
血迹方向应该更复杂。而这个形态，更符合死者当时处于仰头、颈部暴露，
被他人快速切割动脉后，血液依循动脉压力自然喷溅的结果。
非自然褶皱；书房地毯上发现了一缕无法归属的、极其细微的合成纤维；遗书虽然是打印的，
但语气和用词习惯与张宸生前公开的信件有微妙差别。这些疑点，单个拿出来都站不住脚，
但组合在一起，就像一张模糊的网，指向他杀的可能。这些，都是我熬了一个通宵，
像强迫症一样反复勘验现场照片、化验报告，试图为我那个“共情”找到的科学注脚。
老陈坐在主位，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最后，
他开口了：“林子的怀疑有道理。这个案子，不能就这么按自杀结了。成立专案组，
老陈我亲自挂帅，重新调查！重点查张宸的社会关系、商业对手，
还有案发前后所有进出过他别墅的人！”专案组迅速运转起来。我和苏晚也回到了法医中心，
对现有的物证进行更精细的检验。那缕神秘的合成纤维，成了我们重点攻坚的对象。然而，
阻碍接踵而至。阻碍一：证据的无力。 那缕合成纤维太普通了，
常见于某种廉价的工作服或清洁服，排查范围大得如同大海捞针。血迹、指纹、DNA，
这些直接证据都被完美地规避或清除了。凶器裁纸刀上，除了张宸的指纹，
干净得像刚从商店买回来。我的那些“疑点”，在缺乏核心证据支撑的情况下，
在专案组内部也开始受到质疑。有人认为我过于敏感，甚至有点……神经质。
阻碍二：来自内部的压力。 张宸的案子影响很大，媒体和家属都盯着。
局里领导希望尽快结案，以免造成社会恐慌。每次案情推进会，
我都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要求我拿出更“硬”的证据，否则就回到“自杀”的结论上。
阻碍三：苏晚的审视。 自从我在解剖室“低血糖”发作后，苏晚看我的眼神就多了些什么。
她工作依旧努力，但总会“不经意”地问起我对案件的“直觉”，
或者对我某个过于执着于细节的检验方向表示不解。“林老师，
您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创口的角度呢？就算是他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动机和嫌疑人，
而不是在尸体上钻牛角尖啊。”一次加班后，她端着咖啡，状似无意地说。我无法向她解释，
我的所有调查方向，都源于那次无法言说的“共情”。
我只能用“法医的职责就是还原每一处细节”来搪塞。但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完全相信。
最大的阻碍，来自于我自身。 每次闭上眼睛，那张宸被“操作”死亡的冰冷触感就会重现。
那种精准、冷静、毫无人性的杀戮方式，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
工作时精神难以集中。我害怕触碰尸体，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强迫自己去做，
希望能再次捕捉到凶手的蛛丝马迹。我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的瞎子，
握着一根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线索，还要装作看得见路的样子，带领其他人前进。
老陈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私下找我谈话：“林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这个案子，
你先放一放？”我摇摇头，声音沙哑：“师父，我没事。我有种感觉，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就差一层窗户纸。”我不能放弃。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张宸就真的白死了，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完美罪犯，将继续逍遥法外。但前景，一片黯淡。
我们似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所有的努力都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凶手脚不沾尘，
仿佛一个幽灵，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犯罪。就在调查陷入僵局，连老陈都开始动摇的时候，
一通紧急电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迷雾，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城西滨河公园，
发现一具男尸！初步判断也是割颈……像是自杀！”老陈的声音在电话里异常凝重，“林子，
你马上带人过去！我感觉……味道不对！”又一起？我的心猛地一沉。是模仿犯？
还是……那个幽灵般的杀手，再次出手了？阻碍重重，但新的案件，
也带来了新的、无法预料的变数。4 致命的栽赃滨河公园的现场，比张宸的书房凌乱得多。
死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硕男人，穿着廉价的夹克，倒在河边的草丛里。
颈部同样是一道致命的切割伤，身边丢着一把沾血的美工刀。乍一看，像极了又一个厌世者。
但当我看到死者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以及周围略显拖沓的血迹时，
我的直觉就在尖叫：不对！这和张宸案那种“精致”的完美完全不同，这个现场，
带着一种仓促和……刻意模仿的粗糙。老陈蹲在尸体旁边，眉头拧成了疙瘩：“死者叫王猛，
有盗窃前科，是个混迹在社会底层的小角色。社会关系复杂，但和张宸那个圈子，
八竿子打不着。”“又是割颈……”我喃喃自语。“林子，仔细查！”老陈站起身，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二次尸检由我主刀，苏晚协助。这一次，
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进行到颈部创口检验时，我再次故技重施，摘掉了手套。
指尖触碰到那尚且温热的伤口边缘时，比张宸案更强烈、更混乱的情绪碎片汹涌而来！
首先是剧烈的挣扎感，喉咙被扼住般的窒息感，然后是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一个模糊的身影逼近，力量大得惊人。接着，是冰冷的利器贴上皮肤的触感，
以及……一阵快意的、近乎愉悦的低语！但最让我灵魂战栗的是，在这片混乱的情绪碎片中，
我竟然“看”到了一张脸——张宸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他就像个旁观者，冷漠地站在不远处，
看着王猛被杀死！我猛地抽回手，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两个死者！他们认识！
至少在王猛临死前的意识里，出现了张宸！这绝不是独立的案件！两起“自杀”背后，
必然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张宸和王猛，这两个社会地位天差地别的人，
被同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了起来！“林老师！您又低血糖了？
”苏晚的声音将我从恐惧中拉回现实。她的眼神里，担忧和怀疑交织得更加浓重。
“没……没事。”我强迫自己镇定，“苏晚，重点提取死者指甲缝里的残留物！还有，
他手腕和胳膊上有没有轻微的约束伤？仔细查！”这一次，“共情”给了我更明确的指引。
王猛有过挣扎，那么他很可能抓伤了凶手！或者留下了凶手的皮屑、衣物纤维！
回到法医中心，我和苏晚像疯了一样，投入到对王猛尸体和物证的检验中。我不眠不休，
眼睛死死盯着显微镜，反复比对从王猛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微量物证。
那是一种非常细微的、混合了泥土、某种特殊工业润滑剂以及……极少量人体皮屑的混合物。
同时，我们对王猛的社会关系进行了地毯式摸排。
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浮出水面：王猛最近半年，
经常在一个叫“蓝湾”的高档小区附近晃悠，偶尔会接一些零散的搬运杂活。而那个小区，
正是张宸名下的一处产业！张宸和王猛，这两个看似平行世界的人，有了交集！
努力一：并案调查。 在我的强烈坚持和老陈的支持下，
局里最终同意将两起“自杀案”并案调查。调查的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