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外科医生,直到那天在手术室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右眼渗出血丝。
死者的心脏不翼而飞,黑雾从他们口中钻出。而我的手术刀竟在无影灯下泛起蓝光。现在,
那些东西正通过我的眼睛窥视这个世界。我必须亲手剜出它,哪怕代价是成为怪物。
1我盯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凌晨三点十七分,刚结束一台阑尾手术,
疲惫像铅块一样压着眼皮。我甩了甩手,抬头的一瞬间——右眼突然刺痛。镜中的自己,
右眼瞳孔骤然收缩,血色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又在一眨眼后消失。幻觉?我下意识按住眼眶,
指腹下的皮肤冰凉,没有异常。“齐医生!”护士小林的声音从背后炸开,
吓得我差点撞上水池。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3号床的病人……出事了。”3号床,
二十分钟前刚做完胆囊切除的中年男人,生命体征平稳,不该有问题。可当我冲进病房时,
心猛地沉了下去。病人仰面躺着,胸口的手术切口平整如初,没有出血,没有感染迹象。
但心电监护仪上,是一条笔直的死亡线。“不可能……”我掀开被单,
手指触碰到他胸口的瞬间,右眼再度灼烧般剧痛。这一次,我看到了。
一缕黑雾从死者微张的口中渗出,像活物般扭曲着,在半空盘旋一圈后,
倏地钻进了通风管道。“齐医生?”小林的声音发颤,“您……您看到了吗?
”我猛地回头:“看到什么?
”她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可能是灯光……”我盯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没撒谎。
她真的没看见那股黑雾。只有我看见了。“调监控。”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
”监控画面显示,从病人被推回病房到死亡,没有任何人进出。他的胸口切口始终完好,
可当护士发现异常时,心脏已经消失了。“齐医生。”主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声音低沉,“这个病例,别深究。”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即将踩进陷阱的猎物。
“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开。回到值班室,我瘫在椅子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术刀。无影灯下,刀刃泛起一层诡异的蓝光。我盯着它,突然意识到。
今晚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我的眼睛,似乎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2凌晨四点,
停尸间的冷气钻进骨髓。我站在3号床的尸体前,手套上沾着消毒水的气味。
死亡证明上写着“术后突发心梗”,但我知道那是谎言。一个没有心脏的人,
怎么可能死于心梗?手术刀划开胸腔,断面干净得诡异,没有血管断裂的痕迹,
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把心脏“抽”走了。我俯身检查,
手电筒的光扫过死者的咽喉深处右眼突然刺痛。那一瞬间,
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像活物般缠绕在死者的脑干上,细如蛛丝,
却透着令人作呕的蠕动感。“什么东西……”我下意识后退,撞翻了器械盘。
咣当——金属撞击声在停尸间回荡,而更恐怖的是,那些黑线似乎听见了。它们缓缓收缩,
像被惊动的蛇群,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齐医生?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叫出声。实习医生张河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
镜头正对着解剖台。“你在拍什么?”我厉声问。他脸色发白,
手指发抖:“我、我只是……”话没说完,他的瞳孔骤然扩散,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下一秒,
他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口鼻喷出粘稠的黑血。癫痫?不!他的脖子诡异地扭曲着,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冲上去按住他,却看见他的咽喉深处,一缕黑线正疯狂扭动。
“撑住!”我抓起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他的气管。刀刃切入皮肤的瞬间,
右眼视野骤然变化。张河脖颈处的黑线像被灼烧的塑料,扭曲着缩回体内。而我的手术刀,
竟泛出一层幽蓝的光。黑血喷溅在我脸上,温热腥臭。三分钟后,张河的呼吸终于平稳。
我瘫坐在地上,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瓷砖上,蓝光消失了。“齐……医生?
”张河虚弱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我怎么了?”“你癫痫发作。”我盯着他的眼睛,
“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他摇头,眼神空洞得像被擦除过的黑板。我捡起他的手机,
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是死者咽喉处的特写——没有黑线,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
走出停尸间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未知号码的短信:“医生,你的眼睛很美。”我盯着屏幕,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有人知道我能看见那些东西。而我的手术刀,似乎能杀死它们。
3凌晨五点十七分,医院档案室。我翻着泛黄的病历本,手指在灰尘和霉斑间划动。
3号床的位置——东区三楼307病房,在三十年前,是精神病院的电击治疗室。
1985年的患者登记表上,有一个名字被反复涂抹,只留下半个“齐”字。
“果然有问题……”我抓起手电筒,推开通往废弃第三病栋的侧门。铁门发出刺耳的***,
霉味混着某种腐烂的甜腥扑面而来。走廊墙壁上,暗红色的污渍像泼墨画一样蔓延。
手电筒光束扫过,那些污渍突然蠕动起来,右眼猛地刺痛。在异瞳的视野里,
墙缝渗出粘稠的黑液,仔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黑虫在蠕动。它们汇聚成溪流,
顺着我的鞋尖爬上来。“该死!”我猛踢墙壁,黑虫却像有意识般避开攻击,
在地面聚集成人形黑影。它没有五官,但我知道它在“看”我。黑影扑来的瞬间,
我本能地挥出手术刀。蓝光炸裂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是主任。
我喘着粗气转身,手术刀还悬在半空。黑影消失了,地上只有一滩正在蒸发的黑水。
主任的手电筒照向我脚边,七只乌鸦的尸体整齐排列。每只都被斩首,
断颈处渗出蓝黑色的血。“你果然被‘它’选中了。”他踩碎一只乌鸦的头颅,
粘液溅在我的白大褂上,“1985年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什么意思?
‘它’是什么?”我攥紧手术刀,蓝光在掌心忽明忽暗。
主任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线:“你的右眼,是‘门’。”突然,整条走廊的墙皮开始剥落。
黑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主任猛地将我推向楼梯间:“跑!别回头!
”我跌跌撞撞冲下楼梯,身后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我回头看了一眼。
主任站在虫潮中央,黑线正从他七窍中钻出。他对我做了个口型:“找蓝血。”然后,
他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了。4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血腥味从门缝里渗出来。
我攥着手术刀推开门,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惨白的条纹。
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印着“1985-绝密”。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
第一张就让我呼吸停滞:黑白照片里的女患者被束缚带绑在电击床上,
凌乱的黑发间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这不可能……”右眼突然灼烧般剧痛,
照片在视野里扭曲变形。女患者猛地睁开眼,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我猛地甩开照片,却发现它又恢复了正常。档案记载,这名患者在某次电击治疗后突然暴起,
用玻璃片切开了三名护士的喉咙。最后消失前,她在治疗室地面留下了一滩蓝色结晶,
和昨晚手术刀上的蓝光一模一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眼,
童年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冰冷的手术台,头顶无影灯刺得流泪。
戴防毒面具的医生捧着发蓝光的器皿:“植入完成,第七号容器。”镜子里,
我的右眼瞳孔变成诡异的菱形。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彩信。点开的瞬间,我差点摔碎屏幕,
那是一张染血的工作证。姓名栏写着“齐妙”,但照片里是另一个“我”。
她穿着八十年代的病号服,右眼流淌着蓝色荧光,身后背景赫然是第三病栋的电击治疗室。
最恐怖的,是工作证背面用血写着:“我们都会成为母体。”窗外乌鸦突然集体啼叫。
我转身时,办公桌后的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人形,是主任。不,是“曾经是主任”的东西。
他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颅顶裂开的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