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十万，一分不能少。另外，你那辆破大众也该换了，得买辆宝马，写我闺女名。
”咖啡馆里，空调开得贼大，但我后背的汗还是冒出来了，淦，主要是心凉。
坐我对面的中年妇女，也就是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李静的妈，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
那眼神，跟菜市场挑猪肉没啥区别，就差上手捏捏我这身肉够不够斤两了。“阿姨，
我……”我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别叫我阿姨，叫我妈，或者，
今天这门你就别想出去了！”她嗓门一亮，那股子山东大妹子的豪爽劲儿全用在这了，
“俺跟你说，小陈，俺家闺女如花似玉的，跟了你三年，四十万彩礼多吗？不多！
这还没算你得在市中心全款买套房，写我俩名儿！”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李静。
她今天化着精致的妆，低头专心致志地搅着咖啡，
仿佛这场关于她“卖身契”的谈判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静静？”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这才抬起头，一脸无辜：“陈风，我妈说的也是为我们好啊。你想想，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难道你想让我跟着你租一辈子房，出门挤地铁吗？我闺蜜嫁的哪个不比你好？”我趣，
这话说得，好像我逼着她跟我受苦似的。三年来，她吃的穿的用的，
哪样不是我紧衣缩食给她买的？她一个包顶我三个月工资，我说啥了？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里的火。行，摊牌了，不装了。“所以，没得谈了是吧？”我问。
李静的妈“哼”了一声，鼻孔朝天：“谈？有啥好谈的？拿不出钱，就赶紧给俺滚蛋！
别耽误俺家闺女找下家！就你这穷酸样，一个月万把块钱，还想娶俺闺女？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李静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陈风，
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爱情能当饭吃吗？我给了你三年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争气。”我笑了。
真的，气笑了。我看着她们娘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行。
”我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那就分吧。”李-静她妈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她以为我会哭着喊着求她，
会说“阿姨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去借我去凑”。“分……分就分！”她梗着脖子喊，
“你可别后悔！出了这个门，俺家闺女有的是富二代排队追！”李静也急了，
她可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声音尖利起来：“陈风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敢跟你分吗？
分手！现在就分！”“好。”我站起身，拿起手机，
连桌上的那杯一口没喝的咖啡都懒得看了。走到门口，我回头，
看着那娘俩还坐在原地面面相觑。我笑了笑，当着她们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喂？”一个带着浓浓天津味儿的男声传来。“钟叔，
”我语气平静，“结束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狂喜的笑声：“哎呦喂！
少爷！您可算想通了！嘛时候回家？老爷子都念叨您好几年了！
您那辆布加迪威龙我都给您擦八百多遍了，车漆都快盘出包浆了！”我没理会他的激动，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我的卡解冻，车开到市中心的恒隆广场来接我。”挂掉电话，
我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的阳光刺眼，但我却觉得，这天，真他娘的蓝。2“少爷哎！
您可算回来了！”我刚走出恒隆广场的旋转门，
一辆骚包到极致的蓝色布加迪威龙就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笔挺燕尾服，头发梳得锃亮，能当镜子用的老头儿小跑着过来，
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介就是钟叔，我家的管家，
一个把“哏都”精神刻在骨子里的天津老炮儿。“钟叔，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少爷。
”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得嘞！”钟叔一拍大腿，“听您的！那……小祖宗？
”我：“……”淦！还不如叫少爷呢！“行了行了，上车吧。”我懒得跟他掰扯。坐进副驾，
一股熟悉的顶级皮革混合着金钱的香气扑面而来。嗯，还是这个味儿对。
钟叔麻利地坐上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从后视镜里瞅我：“少爷，
这次是真跟那姑娘掰了？”“嗯。”我点点头。“掰得好！掰得妙！掰得呱呱叫！
”钟叔兴奋得一拍方向盘，“老奴我早就看那姑娘不行了！整个一拜金女！
老爷让您出来体验生活，感受真爱，您倒好，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天天算计您那点‘死工资’，我都替您憋屈！”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三年前，
我刚大学毕业，我那便宜老爹非说怕我被钱腐蚀了心智，不懂人间真情，大手一挥，
冻结了我所有银行卡，每个月就给我打一万块生活费，让我自己去社会上闯荡。
美其名曰：“红尘炼心”。炼个锤子的心！要不是我妈以死相逼，
他能把这一万块都给我断了。于是，我，陈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就成了月薪一万的苦逼上班族陈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李静。她是公司的前台，
年轻漂亮，追她的人能从公司门口排到三里屯。那时候的我，
穿着一身从动物园批发市场淘来的“战袍”，开着我爸友情赞助的二手大众，
愣是从一众开BBA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功追到了她。现在想想，
她当初可能就是觉得我长得还行，而且看起来老实，好拿捏。这三年，我自认对她掏心掏肺。
她想要最新款的手机，我吃两个月泡面给她买。她想去旅游，我透支信用卡带她去。我以为，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用真心总能换来真心。结果呢？
换来的是一句“四十万彩礼一分不能少”和“你这穷酸样”。我他妈真是个小丑。“少爷，
咱现在去哪儿？”钟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老宅？
老爷子估摸着已经在门口铺红地毯等您了。”“不回。”我睁开眼，眼神冷了下来，
“先去消费。”憋了三年了，再不花钱，我怕是要憋出病来了。“去SKP。”我言简意赅。
“好嘞！”钟叔一脚油门，布加迪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车子风驰电掣地开在长安街上，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三年没登录过的朋友圈。
上面还停留在三年前的一条动态：“从今天起，做一个普通人。”我笑了笑，
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新的。配图是布加迪的方向盘，
上面是我那块被我扔在抽屉里吃了三年灰的百达翡丽。文案只有两个字：“演完了。”发送。
好了，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3李静的心情很好，非常好。跟陈风那个穷鬼分手，
她觉得自己像是挣脱了枷锁的鸟儿，天空海阔，任她翱翔。她一边哼着歌，
一边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单身，
可追哦~”后面还跟了个俏皮的wink表情。她特意把这条动态设置了仅陈风可见的分组，
她就是要恶心他，让他知道，没了他，她只会过得更好。“哟，这是分了？
”室友孟瑶从上铺探出头，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吴侬软语的调调，“侬跟陈风，
不是蛮好的嘛？”李静翻了个白眼：“好啥呀好，一个穷光蛋，跟他在一起三年，
我连个爱马仕的影子都没看着。瑶瑶我跟你说，女人啊，可不能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孟瑶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缩回了头。李-静没在意，
她正忙着回复朋友圈下面一堆舔狗的评论。“静静女神单身了？给我个机会！”“静静，
晚上有空吗？新开的酒吧，我请。”“静静老婆，我来了！”看着这些评论，
李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嫁入豪门，当上阔太太，
把陈风那种屌丝踩在脚下的场景了。就在这时，一个共同好友的评论突然弹了出来，
显得格外刺眼。“卧槽！静静，你快去看‘京城小灵通’的微博！你前男友是不是叫陈风？
他火了！”李静心里“咯噔”一下。陈风？火了？他一个穷屌丝能火什么？火化吗？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第三赫然挂着一个词条：#布加迪小哥#她点了进去。第一条就是个高清视频，
一个叫“京城小灵通”的狗仔博主拍的。视频里，
一辆帅到炸裂的蓝色布加迪停在恒隆广场门口，
一个穿着考究燕尾服的老管家恭敬地拉开车门。紧接着，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人坐了进去。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李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陈风！怎么可能？！
他不是开着他那辆破大众吗？哪来的布加迪？租的？对，肯定是租的！为了装逼！
李静死死地盯着屏幕，试图从视频里找出破绽。可那辆布加迪无论是流畅的车身线条，
还是那独特的引擎轰鸣声，都真得不能再真。视频下面，评论已经炸了。“我靠！
这他妈是布加迪威龙吧？落地至少两千五百万起！”“这小哥谁啊？侧脸好帅！
京城哪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重点是旁边那个管家！这派头，
没个百年世家培养不出来！”“我刚从另一个博主那过来，有人扒出来了，
小哥手腕上戴的是百达翡丽星空款，拍卖价都上亿了！”百……百达翡丽？上亿？
李静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想起陈风手上确实一直戴着块表，
但那表盘黑乎乎的，她一直以为是几十块钱的电子表，还嘲笑过他好几次。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她那个设置了特殊提醒的“前男友”分组，
陈风发朋友圈了。她颤抖着手点开。一张方向盘的照片，上面随意地搭着一只手，手腕上，
正是那块她以为是电子表的“黑乎乎”的手表。文案：演完了。“轰！
”李静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演完了？演什么？
演一个爱她爱到死去活来的穷光蛋吗？！所以，他不是穷，他是在装穷？！他是在测试我？！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不甘瞬间淹没了她。她想起自己和母亲在咖啡馆里那副丑恶的嘴脸，
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噗通”一声，她瘫坐在了地上，手机从手里滑落。
“瑶瑶……”她带着哭腔喊，“我好像……搞砸了……”4SKP，
京城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有钱人的销金窟。我以前跟着李静来过一次，
当时她看上一个五万块的包，我摸了摸兜里一万块的月薪，只能灰溜溜地拉着她走了。为此，
她跟我冷战了一个星期。今天，我又来了。不过这次，
我不是来“window shopping”的。“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我刚走进一家范思哲的专卖店，一个长相甜美的导购就迎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在我身上那件一百块的白T恤上扫过时，
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轻视。我懂。狗眼看人低嘛，常规操作。“把你们这最贵的，
除了内裤，所有男装，每个款式，每个颜色，都给我来一套。”我懒得废话，
直接从兜里掏出那张黑金卡，扔在柜台上。导购小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旁边的几个同事也投来了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先……先生，您说什么？
”导购小姐结结巴巴地问。“听不懂人话？”我眉毛一挑，“我说，除了内裤，全包了。
”这下，整个店里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扔在柜台上的那张卡上。
那张传说中无限额度的百夫长黑金卡，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来，挤开那个已经傻掉的导-购，
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哎哟！这位先生，您真是好眼光！我们这季度的新款刚到，
我马上叫人给您全包起来！”说着，她狠狠瞪了一眼刚才那个导购。那姑娘吓得一个哆嗦，
差点哭出来。我懒得看这场职场霸凌，只是淡淡地说道：“刷卡吧，我赶时间。”半小时后，
我穿着一身崭新的范思哲，身后跟着七八个店员，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店门。那场面，跟皇帝出巡似的。爽！真他娘的爽！
钱果然是男人最好的����。我正爽着呢，迎面就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哟，
这不是我那“为我好”的前丈母娘和“不能吃爱情饭”的前女友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静和她妈也看见我了，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看到我这一身行头和后面的“跟班”，
李静她妈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陈……陈风？”李静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妈反应更快，
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哟，这不是小陈嘛！发财了啊？怎么着，中了彩票了？
跑这儿来装大款？我可告诉你，这地方的东西可贵，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
回头连裤衩都当了！”她那大嗓门，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我笑了。“阿姨，
您这话说得，好像您经常来似的。”我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从一个购物袋里随手拿出一件衬衫的吊牌，递到她眼前。“看清楚，五位数。
我刚买了百八十件吧，不多。”李静她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没理她，
转头看向李-静，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哦，对了，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刚刚消费完的签购单，随手一扔，
纸片轻飘飘地落在了李静的脚下，“这个，送你了，留个纪念。”说完，我带着我的人，
浩浩荡ات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们。身后，
传来李静她妈尖锐的叫声：“装什么装！肯定是租的！都是假的！
”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假的？待会儿还有更真的呢。5李静颤抖着弯下腰，
捡起了那张轻飘飘的纸片。那是一张银行签购单。当她看清上面那一串数字时，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三百六十万！
